All / What if... ? #08

 -

#明圭 ver.

金明洙受傷了。

深夜電臺下班路，金姓Staff在另一頭停好車後先在車上觀望了下情勢，最後不得不親自下車拯救被淹沒在竄動人群的金聖圭。
對方習慣性在被群眾包圍時將自己縮得小小的，盡力維持臉上公式的笑臉，（僅管知道大概沒人聽得進去卻仍）輕聲細語要歌迷安靜點。

金明洙板著冷臉逕直穿越人群，仗著身高優勢順利將金聖圭從人群中打撈出，一心只想將偶像安全塞上車然後趕快下班走人，此起彼落的尖叫與問候聲讓他實在無法分神留意太多。
當他打開車門準備讓金聖圭上車，不知哪裡平空飛來一個不明物體直直砸了過來，等他回過神時只看見金聖圭嚇得臉色發青的表情完全說不出話來，還有自己眉梢清晰刺骨的疼痛，和流淌到下顎的溫熱感。

原來喧鬧吵雜的空間傾刻變成一片死寂，摻雜了金聖圭不穩的呼吸。
金明洙總是過分遲緩的神經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時，金聖圭已經一個箭步衝了過來扯著自己昂貴的打歌服摀上他眉際的傷口。在那個安靜到詭異的環境裡，他好像能聽進對方理智啪嚓一聲斷裂的聲響，在耳邊震天價響。

「開什麼玩笑？」
金明洙聽見金聖圭瘖啞的問句像從胃裡竄出來似的，冷冽得讓人背脊發涼。
他想開口阻止對方在隱忍的狀態下可能脫口而出的憤怒發言，害怕會因為自己一時的疏忽讓公司為難，連帶影響金聖圭辛苦努力樹立起的形象。
「沒關係，我……」

金聖圭故意使力按壓了傷口，讓他疼得無法將話說完。

「喜歡這種心情是很珍貴的。如果妳能把妳的喜歡這樣隨意扔擲，毫不在意可能傷害別人甚至也不在乎，那我想妳也不是多認真吧。」
金聖圭將比自己高上半顆頭的人揣到身後，獨自面對一群因為突發狀況而失了神的歌迷。那一瞬間，金明洙幾乎紅了眼眶。
「但我是認真的。」

而且我會讓妳知道什麼叫認真。

/

金聖圭報了案，調了電視臺的監視錄影器，抓到了兇手。

對方是個有點年紀的媽媽，時常帶著自己還在念小學的女兒一起四處追星。因為力氣不夠又要分神照顧還小的女兒，所以總是只能站在外圍遠遠眺望著彼端的金聖圭，無法再更靠近他一點。
她說，她不是不認真喜歡，她正是因為太喜歡、喜歡到不行了，卻遲遲無法告訴對方自己澎湃飽滿的心意，才會在情急之下將準備多時的禮物在一片混亂中朝金聖圭丟出。

她太無助又無奈了。
她只是想讓那個人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人僅管沉默遙遠、卻比誰都還要喜歡他而已，並不是為了想要傷害任何人。

「所以啊……」
只是剛起了頭立刻換來對方的怒目相視，金明洙喉嚨一窒，被瞪得差點又忘了想要說的話。
「那位媽媽畢竟是歌迷嘛，哥就不要生氣了，和解吧。」
「……」
「我也不是傷得多嚴重，醫生說藥敷個幾天就沒事了，」金明洙抿了抿乾裂的嘴唇，硬擠出兩聲尷尬的傻笑，試圖讓氣氛緩和些，「所以你就不要那麼氣了，跟歌迷計較不好的。」

金聖圭揉揉太陽穴，深呼吸好幾回合才能勉強平心靜氣和不知道是太善良還是太沒神經的金明洙進行對話。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知道知道。」見金聖圭願意張嘴，金明洙算是稍微鬆了口氣，解釋的話以最快的速度填補上，「就是知道而且認真思考過才讓哥和解的。」
「你是被砸到差點失明，怎麼現在倒像是被砸到腦子秀逗？」金聖圭發出沒有笑意的嗤笑，「你以為你每次都可以那麼幸運藥敷個幾天就沒事？」
「哥這樣講簡直像在詛咒我還有下一次一樣……」

金聖圭死死瞪住金明洙，看對方一臉無辜、垂著眉眼可憐兮兮的樣子，視線不自覺就會往右上角的傷口飄去，看一次心就揪一次。
才剛剛平息的心情又突地波動起來。

「就算是歌迷也要有分寸吧？喜歡一個人怎麼會那麼輕率做出可能傷害別人的事情？就算不是你，那東西也可能砸到其它歌迷，她說她不是故意的，那別人是活該受傷嗎？」
金聖圭煩躁地推了推對方肩頭，對一心一意想說服他的金明洙感到相當程度的不耐煩，要不是被對方阻擋去路，他恨不得甩頭就走拒絕討論。
「還是公司覺得你本來就該保護我，替我受傷也是應該的，所以要你來叫我和解省得他們後續處理麻煩，然後順便發發公關稿建立我寬宏大量的好形象？」

資優生揣測的各種理由完全無法昧著良心否認，金明洙眨眨眼，對於金聖圭在盛怒中異常冷靜的思緒不由得感到佩服。
雖然現在不是適合佩服的時候。

「哥也說了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很珍貴的。」
「……那又怎樣？」
金明洙重重吁了口氣，「那個人雖然不小心做了不好的事，但我相信那些心意不是假的。」
「……」
「我大概能懂她因為無法靠近所產生的那種焦慮感，」接收到金偶像的白眼，金明洙又發出呵呵笑討好，「但能夠看見你美好一面的人，我想本質上都不會是壞人。」

金聖圭咬著下唇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雙細細瞇起的眼睛讀不出半點情緒。

金明洙摸上了對方顫抖的手輕輕握住，勾起唇角綻放出微笑。
金聖圭時常那麼難懂，又那麼容易解讀。

從事件發展到現在，金聖圭最無法忍受的從來不是歌迷沖昏頭的不理智行為，他厭惡的是導致這件事發生的自己。
口頭上反覆指責這種行為的不合理，說著的同時也像拿著尖刃一刀刀往心頭上割，自責內疚像血漬一般擴散開來。不論傷害的是金明洙或是任何一個誰，那都是無辜的他者，而自己竟成為間接造成別人傷害的兇手之一。
那種深深的自我厭惡如影隨形、無時無刻不籠罩在他心裡。

偶爾金明洙也會暗自慶幸還好受傷的是自己，才能坐在這裡試著盡最大努力將對方從泥沼中拉出。

「我相信他們最終都能變成和你一樣正直而善良的人。」

/


#Leobin ver.

李弘彬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電臺廁所的隔間裡，李弘彬用力拽住鄭澤運的襯衫領口將他強壓在門板上，完全無法抑制胃裡咆哮的憤怒。要不是場合不允許，他真的恨不得將對方強壓在地上狠狠揍個幾拳，對企圖隱忍委屈的鄭澤運歇斯底里痛罵。
但現在他竟全身顫抖到連質問都說不好，發出的每個音都破碎得不成字。

「開什麼玩笑？」
「……」
「那行為已經是性騷擾了你知道嗎？」
鄭澤運抬起手想摸摸李弘彬的臉，卻被他一把揮開。
「你現場不吭聲事後也不跟我說，現在歌迷把摸大腿當粉絲福利寫成後記放上網路分享還沾沾自喜，以為你不吭聲就是默許，你覺得放任瘋狂粉絲任意妄想有比較好？」

李弘彬聽見自己的聲音，澀啞破敗得就像隨時會斷裂的鋼索，覆誦自己在網路上看到的荒唐內容都是一次次的凌遲。

「我說過很多次，歌迷把你當朋友相處沒什麼不行，但只要超過那些你就必須跟我說。」他咬緊牙根，「我說過很多次，再多就不可以了。」
「……」
李弘彬氣得一口氣喘不過來，哽著喉嚨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有辦法開口，說出的話荒謬到他自己都感到可笑。他厭惡的不是不好好保護自己的鄭澤運，而是憎恨什麼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什麼都無法替對方承擔的自己。
「鄭澤運，你是給他們憧憬，但那些從來都不包括提供非自願的身體服務。」

在鄭澤運的記憶裡，李弘彬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失控過。
當然李弘彬也會不開心，偶爾也生氣，但那些情緒總會在他消化後稀釋淡化，雖然衝著自己發脾氣，卻不是真的能讓彼此失去理智互相叫囂、撕裂拉扯兩人關係的事情。
現在眼前扯著自己領口、氣得眼眶佈滿血絲的人，是他未曾見過的樣子。

心裡有太多複雜的思緒混亂交織，讓鄭澤運最後也只能說得出道歉的話。

「對不起，我不是想要、」
「你是無可取代的。」
李弘彬覺得一股溫熱湧上眼角，深怕再多說什麼眼淚就會跟著掉下來，所以他鬆開了鄭澤運的衣領，低垂著腦袋屏住氣替對方重新整理好服裝儀容，然後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算我求你，以後不要那麼看輕自己。」

/

李弘彬向公司遞交了自我檢討報告後請了幾天假，說是要反省一下他身為鄭澤運的貼身工作人員兼室友，整場簽售會明明都跟在對方旁邊不到兩公尺的距離，竟然能廢渣成這樣沒發現偶像被粉絲摸大腿摸到飽之餘，還要露出笑臉在瘋狂粉絲歌詞本上畫愛心再與對方十指緊扣說那我們下次見，再然後讓粉絲把簽售後記當幻想文創作，寫得洋洋灑灑天馬行空分享給大家奇文共賞，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們公司粉絲福利超周到隨便你予取予求。

「你報告書裡拐彎偷罵公司逼迫我們下海做太多讓歌迷得寸進尺這部份寫得非常好，我給十分滿分的十一分。」
金聖圭的高級讚美在李弘彬請假第三天傳來，還順便配了個起立鼓掌的表情，十分方便李弘彬想像金聖圭激賞的反應。
「謝謝，但顯然上面的不太想聽這種話，所以他們昨天叫我再多放兩天假，沒事可以去濟州島看看好山好水冷靜一下不要那麼偏激反正不就摸一下嘛要是歌迷長得不錯澤運也是賺到啊你說是不是呵呵。」

想起昨天的電話通知，李弘彬氣不打一處來，火大得打字都不斷行一口氣抱怨完還順便附上幾個生動的表情想模擬高層的嘴臉，換來的是金聖圭一連串哈哈哈大概哈了十行，最後才以媽的做結尾。

「你請假回家面壁思過，鄭澤運天天來我宿舍煩。」
「是喔。」
「他整天愁眉苦臉印堂發黑連上節目都快笑不出來，你還記得我們這次主打是輕快歡樂的曲風嗎？他不笑我看又要有作家上網寫他壞話了喔你快去勸勸他。」
「他又不聽我說話。」李弘彬敲字的力道特別大，手機螢幕都要被他掐壞，「聖圭哥叫他開推特他就開、叫他開IG他就開，你這惜肉如命的人叫他好好愛惜自己他才會聽啦。」
「說到那個IG喔，他剛剛發了個有趣的東西，你去看一下。」
「什麼東西？」
「我覺得他也要被上面的人叫他放個兩天假和你一起去濟州島看看好山好水冷靜一下不要那麼偏激反正不就摸一下嘛要是歌迷迷長得不錯你也是賺到啊你說是不是呵呵。」

……什麼意思？

李弘彬眉頭聚攏，帶著不祥的預感開啟IG，不用向下滑就看到鄭澤運一分鐘前發布的內容，照片正是他不久前繳交上去聲稱是自我檢討、實則順便檢討公司惡劣行為的報告書。
他瞪著螢幕裡的照片，有點茫然。
再往下看，就是鄭澤運俐落的說明文。

「一直以來對於你們給予的愛都是十分感激，沒能經常表現出來為此時常覺得遺憾，為了不讓你們失望總是時刻提醒自己要做得更好更多。
但是因為我的不夠聰明與軟弱，讓我重要的伙伴為此受到了拖累，那是我不足的地方，我深深感到抱歉。

網路上那些不好的傳言希望到此為止，大家日後都能給予彼此更多信任和尊重就太好了。
我也會更加努力的。謝謝你們，我的Starlight。

鄭澤運敬上」

李弘彬真心笑不出來也感動不起來，他現在最想做的還是跟三天前一樣，是將鄭澤運強壓在地上狠狠揍個幾拳，然後對著他歇斯底里痛罵你神經病腦子有問題啊我是叫你保護自己不要被吃豆腐不是叫你寫反省文還召告全世界好嗎！
他正想著是不是該火速登入鄭澤運帳號刪文再打電話去把對方罵個臭頭，那人就先打了電話過來一劈頭就是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做傻事了。

「叫聖圭哥給我離開你身邊，不要在旁邊幫你提詞。」李弘彬簡直氣到都笑了，都怕自己一個火大就失手將手機摔出去。
「他不在我旁邊。」
「騙誰？我以後不會做傻事了聽起來不像你說的話一定是他教你的而且、」李弘彬突然停頓，「他說你最近都跑去他宿舍，這麼晚了你不在他旁邊你在哪邊？」
「……」

好你個金聖圭不只幫擬草稿還幫設定劇情，根本隱藏版大魔王。

「我不會輕易開門的，除非你先讓我揍三拳。」
「好。」
「你要說不好，我不是叫你不要看輕自己嗎！隨便要摸要打都可以這種心態一點都不好！」李弘彬氣極攻心，懷著怒氣打開大門果然看見鄭澤運杵在外頭僵硬得像塊木頭，「你來幹嘛？」
「上面的打來叫我去濟州島冷靜個兩天。」

……最好啦。是住你樓上宿舍的金聖圭叫你去濟州島的吧。

「以後還讓別人摸你大腿嗎？」
鄭澤運搖搖頭，拎著行李往前跨了一步。
「以後還有人偷吃你豆腐你要怎麼辦？」
鄭澤運歪歪頭，拎著行李又往前再跨了一大步，然後伸手抱住了對他猛翻白眼的李弘彬。

「……我會說要經過你同意才可以。」

-

因為不小心寫了疑似稍正經的議題導致收不了場廢材作者覺得心累

總之就這樣了（躺平）

最後預告一下詳細的實體書公告會在6/9公開

大家也是不用太期待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