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馬 / Little Love

卡馬 Lumark | 黃旭熙 x 李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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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長的回歸期終於進入尾聲的時候，黃旭熙開始反覆想起一些舊事。


他坐在車裡，望眼欲穿地越過車窗牢牢盯著那個日漸消瘦的男孩跟著隊伍搭上另一臺保姆車，在錢錕轉頭問他晚上要不要煮火鍋來吃的時候難得地沒有給予熱烈的反應，只是從喉嚨擠出敷衍的哼唧，然後頭也不抬握住手機猛打字。

「跟馬克說話的話，順便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過來吃個飯。」
黃旭熙嘟嚷，「……他不喜歡吃火鍋的。」
「我又不是只會做火鍋。」錢錕挪了挪舒服的位置將眼睛閉上，「跟你一起吃飯可以促進食欲讓他多吃點。」
金廷祐的聲音插了進來，帶著一點無奈，「馬克最近真的太瘦了。」

黃旭熙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他歪歪嘴用手折疊耳朵，像男孩習慣性的動作，心裡閃過某種莫名的情緒。
自己擱在心上數不清個日子的擔心煩惱被別人搶先用嘴巴說出來彷彿就像輸了一樣，知道自己小家子氣，也明白大家都是好意的關心，但彆扭的心情卻止也止不住，總覺得特別地不甘心。

他將剛剛打好的話按著倒退鍵全數刪除。
只傳了一句，

馬克啊，想吃炸雞嗎？來我們宿舍吧我做給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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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旭熙並不擅長做菜，也鮮少下廚，但如果要問起他得意的拿手菜，還是有那麼幾項搬得上檯面。
炸雞就是其中一個。

說到炸雞，那還是他認認真真上網查食譜做筆記，親自去超市挑選食材，在經歷過一次又一次失敗後獨自習得的菜色。
過程中不知道被三番兩次偷吃失敗的金廷祐嗆過多少次你練習都沒做炸雞努力、到底來韓國準備出道還是開炸雞店的，他也是面不改色充耳不聞，邊咀嚼成品邊思考醬料比例然後暗自回憶小孩喜歡的口味。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將做好的炸雞送去練習室給準備DREAM隊回歸的小孩時，對方臉上掩不住的眉飛色舞。
圓圓的眼睛裡閃爍的是釀著水氣的光澤，嘴上說著欸你這樣偷給我們吃東西會被經紀人罵的，一邊又對著自己笑得可愛兮兮，湊過來身邊時身上散發著高強度運動後的熱氣，烘得他隱約的牛奶乳液香氣更加明顯，讓黃旭熙忽然有點恍惚，很想捏捏他，或者抱抱他。

張了嘴還來不及多說什麼炸雞就被弟弟們一窩蜂湊上來一人一手搶光了，飯盒裡只剩看起來營養不良的雞翅，黃旭熙這才想起自己想講的話是這不是要給你們的慰勞品，是只有要給你的啊，你不要老是只記得對別人好。
意識回神正準備對臭小鬼們嚴正抗議，小孩嘴巴咬著剩下的炸雞邊捏住他衣角，含糊不清地用亮晶晶的眼睛對他說話，眨呀眨的。

盧卡斯，好好吃啊這個。
那當然，也不看看誰做的。

小孩看起來很開心。
他簡直難以言喻心裡那快要滿溢出來的幸福感，只覺得柔軟得像掐得出水來，好像有點懂了錢錕在廚房忙進忙出樂此不疲的心情。

那一天他陪著在練習室待到了未成年孩子們的門禁時間，一起散步回宿舍的路上他故意拖沓著腳步跟小孩兩個人悄無聲息地遠遠落後其它人。他趁黑悄悄拉住對方的手然後十指緊扣，掌紋磨挲著對方分明的指節，偎過去貼在他耳朵說，喜歡的話下次再做給你吃。只給你一個人的。
黃旭熙聲音本來就低，故意壓低了嗓子用氣音說話時更特別低沉，吐在耳邊的日常句型不知為何也變得戲劇化起來，像許下什麼山盟海誓似的。

想到這裡小孩無預警漲紅了臉，吞吞吐吐有點彆扭地應聲好，因為不知所措忍不住拱起肩閃躲黃旭熙吹在耳邊的熱氣，被弄得癢了都起了疙瘩。
高個子卻像覺得他反應有趣，愈閃躲就愈是故意，嘻鬧了好一陣後仗著身高優勢直接伸手像貓媽媽叼住小貓那樣逮住了他後頸，讓原來像毛蟲扭動的人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小孩整個臉紅通通，只能瞪著高他一顆頭的傢伙，眼底都是不甘心。

真可愛。黃旭熙想。
然後低頭吻上了那還沾著炸雞醬汁香氣的唇。

「怎麼辦，我好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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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是黃旭熙去了李馬克宿舍，因為大伙兒都擠他們三寶的宿舍吃火鍋去了。

黃旭熙趕不走好奇寶寶，只好任由他拿著筷子跟在一旁湊熱鬧，一邊暴風誇獎他熟稔堪稱行雲流水的作業，一邊聽指示幫忙翻面，心裡遽然湧起某種奇異的一起洗手作羹湯的喜悅，但在粉紅泡泡環繞的同時又擔心笨手笨腳的小祖宗會不會下一秒就發生意外，時刻瞪著一雙大眼提心吊膽，並在腦中高速運轉要用什麼理由將他從廚房驅逐。
無奈一心二用導致思考時間花費得更久，都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雞都炸好可以上桌了。

從第一次做炸雞專程送去練習室之後，黃旭熙又為了小孩做過好幾次，後來除了炸雞他還學會了些別的，像是炒飯像是泡菜年糕湯像是海帶湯（金廷祐又吐槽他到底是來韓國準備出道的還是來考廚師證照的）。
他有次連披薩都做了，邊抱怨宿舍的烤箱太小他只能做迷你版所以可能不是對方喜歡的口感、邊裝模作樣說要是不喜歡就算了不吃也行，自己演滿一齣絕對有臺喈下的小劇場，小孩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將東西塞滿嘴，睜著圓滾滾地眼睛朝他投來晶瑩剔透的光芒，閃爍的是對他的崇拜。

黃旭熙覺得自己很厲害。
但金廷祐說厲害的是馬克。因為他一句話都沒吭只是吃，你就恨不得包下他的三餐專職做他廚師了，都不知道是當哪門子的練習生。

「我第一個願望是和你站在同一個舞臺上。」
黃旭熙看著小孩一臉感動地滿嘴炸雞吃得香，眨巴著琉璃一樣的眼睛傳遞著無聲的讚美，感覺自己隨時要被幸福感給淹沒，一不小心就沒守住埋藏在心裡許久的胡思亂想。
「出道前有一陣子很低潮的時候我也想，如果事與願違真的不能和你站在同一個舞臺上的話，退而求其次申請當宿舍阿姨好像也可以，這樣我就可以把你餵得飽飽的，不用擔心你是不是又變瘦了。」

小孩卻像聽到什麼駭人聽聞的事情，皺起眉一臉嚴肅。

「盧卡斯，不要那樣說。」
「……什麼？」
「我說過了，你很好的，而且努力一定會有回報的。」

其實努力不一定會有回報。黃旭熙一直都深諳現實的殘酷。
公司裡還有多少人等著出道，他們也都很努力，可是他們可能永遠等不到站在舞臺的那一天。他也時常覺得自己大概是那些人中的一個，就算懷抱滿腔想望，為了一個飄渺的夢想咬牙前行，磋跎了泰半的青春時光，也永遠都抵達不到所謂的終點。
他想他真是比想像中脆弱不堪，並且極端地害怕失敗。

他沒有說的是，在那個時候，覺得絕望疲累、混沌困惑，甚至不由自主在腦海建構了一百種退路的時候，堪堪拉住他往前繼續走的，是聽到男孩對自己說，
黃旭熙，我覺得我好像喜歡你。

真可怕。黃旭熙想。
一句話就足夠讓他長出不受控制的意志力，拼了命披荊斬棘，爬也要爬到他身邊。

「不要沒有自信，你真的做得很好。」小孩眉頭深鎖，一如往常獨自認真，「再說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啊，有什麼問題我可以幫你解決的，我、」

黃旭熙伸手抹去了小孩嘴邊的醬汁。
他彎起唇角，將雙手撐在對方兩側，看他有些氣急敗壞地想要再多說點什麼，那些堅不可摧的激勵在他聽起來都像是溫柔的告白，忍不住俯身吻了上去。

「馬克呀。」
「嗯？」
「怎麼辦，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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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怎麼說、我也好喜歡李馬克喔（黃旭熙：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