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馬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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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馬克不是擅長吵架的人。

他每日練習著大量創作，在詞彙的組織能力上自認不差，但面對突來的指控卻總是無法快速從腦子中篩選出厲害的字眼反駁或者回擊。

也可能因為他吵架的人是鄭在玹。
那麼理直氣壯、氣定神閒，優雅地用迷人的中低音對他投來責難的控訴。

「我們說好的。」
電話那頭的鄭在玹大概是今天第7749次講這句話了，李馬克甚至都能在心裡接續他接下來會說的話。
「你以為我是為了誰回來的？」
「我知道、但是……」少年換上便利商店制服的動作頓了頓，忽然覺得自己有一點委屈，咬字就變得黏稠起來。「廷祐哥突然發燒，我不來就沒人幫忙值晚班了，我真的很抱歉，可是現在我實在走不開、」

講到後來他都有點無話可說，所以索性不說了，只是深吸一口氣，然後咬了咬下唇，任由沉默瀰漫在兩人之間，無力感像顆灌了氣的氣球在胸口膨脹再膨脹，隨時都會爆炸。

鄭在玹為了今天專程從日本飛回來，那裡年末總是有數不完的工作必須趕在新年前結束。因為自己一個月前不經意嘟嚷了句好久沒一起過聖誕，所以對方便排除萬難在這個地獄的工作周期裡擠壓出僅有的時間回來見他。
他還記得視訊那頭的人揉了揉眼睛底下發青的黑眼圈，彎著唇角對他說，你都說想一起了，我怎麼可能讓你落單。酒窩深深的，像是什麼陷阱一樣將他一把扯了進去。

就這麼一天。
隔天他又要搭晚上的班機再回去將未完成的事情完工。

可是現在卻因為突發的意外演變成這種像吵架又像在冷戰的微妙氛圍。
少年抓了抓後頸上的短髮，覺得自己指尖都在顫抖。

他說不出口撒嬌的話拜託對方不要生氣，道歉的話說得太多也被對方冷哼回應你是機器人嗎，他想著一百種讓情境不要那麼尷尬的方式，但鄭在玹沒讓他繼續思考，他掛了電話。
俐落得彷彿誰拿把刀在他心口上劃了一道又一道。

李馬克不太確定接下來的時間他是怎麼完成每一項工作的。
將飲料上架，把過期的食物下架，刷條碼，打開收銀台收錢找錢，將客人購買的菸遞出的時候似乎稍微愣了下神，但最記得的是當一個女生愁眉苦臉買了一打啤酒時差點脫口而出妳今天也很受傷嗎？好巧啊我也是呢。

我還傷了一個很重要的人的心。

他忽然又覺得自己有點委屈，可是更多的是愧疚不安，以及排山倒海、幾乎將他淹沒的自我厭惡。
大概這輩子都沒這麼討厭自己，比鄭在玹生氣自己還要再更生氣自己。

「結帳。」
「……」
「我說結帳。」

李馬克的視線有點模糊，可能是累積了太多霧氣。
他慌慌張張地垂著頭想要執行任務，就怕一抬頭一臉哭喪嚇壞了客人，卻發現櫃台上不耐煩敲著桌面的手看上去有點熟悉，那雙手拿著的東西也不屬於這家便利商店。

「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嗯。」
「真是很會惹我生氣啊。」那雙手將還散發著熱氣的披薩往前推了推，「到底為什麼我要專程回來跟一個小笨蛋一起窩在這種不浪漫的地方吃披薩啊。」

少年眨了眨眼，又咬起了下唇，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對方。
那人戴著和自己同款的金邊眼鏡一臉沒好氣地看著他，可是鏡片後的眼睛又流轉著他再熟稔不過的柔情。他伸出手摸上自己發熱的臉，捏了捏他臉頰肉發出不滿意的嗤哼。

「快點吃飯。」
「在玹哥……」

他纖長的指尖滑過少年咬得泛紅的唇，溫熱而柔軟。

「聖誕快樂，小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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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的配對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