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李 / Come to My Galaxy（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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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容最近常想起他們剛認識的時候。

或許不該說是最近，而是每一個開車送男孩到那棟熟悉的建築物，目送對方沒有半點猶豫大步走進另一個世界，徒留自己獨自回家的日子，他都會反覆想起他和男孩的舊事。

幾年前他剛成為李泰民的專屬伴舞，對資歷不深的舞者來說簡直是個夢寐以求的機會。
李泰民是個很拼命的人，他對一件事的投入方式非常直接了當，就只是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也會被感染，連崇拜都來不及，李泰容每天都像隨時會沒命一樣燃燒所有的能量，努力跟上所謂頂尖藝人的腳步。

那時候李馬克還沒出道，不過是大公司裡待了數不清多少年的眾多練習生之一，第一次知道對方的名字，全因讓人難以捉摸的李泰民一系列脫軌行為。

「現在幾點？」
「……快十點。」

李泰民淡然喔了聲，忽然扔下一票人噠噠噠跑開，在眾人猜測議論他在幹嘛時拎著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瘦弱小毛頭回來，還一把將人塞進李泰容懷裡，逕自指示同樣搞不清楚狀況的李泰容趕緊把人藏起來。
命令來得太突然，完全摸不清大明星思路的人佇在原地有點慌張，比了比自己又比比身高只到自己胸前的小孩，眼神滿是困惑。

「那個──」他支支吾吾，「是要我把他藏起來？」
「對，不要被發現。」李泰民擺擺手，腦袋向外探了探，縮回來的同時手揮動的速度又加快了些，「快點快點，珉錫哥要過來逮人了。」

雖然內心還有兩百個問號，被逼急的李泰容還是手忙腳亂抓過幾件同事的羽絨外套將身形嬌小的小孩埋了進去，連同眾人的包包一同推擠到角落邊緣，最後一屁股坐下擋在前頭吸引注意力。
李泰民顯然覺得他十分蹩腳，剛想開口取笑他此地無銀三百兩，下一秒金珉錫就出現在門口，眼睛望向對面練習生專用黑漆漆的舞蹈教室，發出了詫異卻又鬆口氣的驚嘆。

「馬克捨得回去了？」
「你那麼囉嗦唸了他整整一個月，最近還故意準十點來查勤，他哪敢造次。」李泰民吊兒啷噹地搭上金珉錫肩頭，被對方沒好氣地一掌拍開，那雙向上挑的杏眼朝他斜斜睨來一眼。
「那是幸好他乖。要是學你以前躲起來等大家下班後通宵練習、隔天再假裝只是早到，我們公司絕對要被告虐待未成年。」
「第二個我不是挺好的嘛。」李泰民嘿嘿笑，手肘撞了撞對方順勢就將人給推出練習室，「哥今天不用送小孩回家，趕快下班去喝酒吧，掰掰。」

金珉錫被半推半就送走後，李泰容感覺自己手肘被捏起了一塊肉，觸感軟軟的，涼涼的，讓精神始終處於高度緊繃狀態的人嚇了好大一跳，下意識發出的分岔高音都像從胃底竄出來的。
他一邊覺得尷尬一邊急急扭過頭，就看見那個被金珉錫點名通緝的小孩一臉無辜從一堆衣服中露出顆小腦袋，睜大圓溜溜的黑眼珠，用有點期待又小心翼翼的奶音詢問所以我可以留下來繼續練習嗎？用的是咬字還不那麼清晰銳利的韓文，字與字之間帶點黏糊。

男孩的聲音近得流淌在他耳邊，不知為何讓李泰容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甜香軟糯的年糕。

「不能。」
李泰民手插口袋從另一頭晃過來，看到小孩露出失望的表情後又壓低聲音用氣音說話，刻意營造出一種我們在訂定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契約氛圍，搞得小孩咬緊下唇顯露委屈，才嘿嘿笑著公佈，但可以練習到我們休息為止。

那雙眼睛瞬間盛滿了喜悅，亮晃晃的，像天上千萬顆星星同時間在小孩純真的眼裡綻放光芒，明亮得讓人無法直視。

李泰容低頭看著自己被掐住的手肘肉，很難言喻那個當下是什麼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被快速地抽取出去，再一點一點、緩慢卻紮實地被填充了更多的什麼進來。
他從來不是不擅長言語的人，他在從事舞者的同時也會在閒暇時間以文字創作，他想他還是擁有那麼一點能力用語言去解析或形容某種情境，但他卻無法形容自己為何因這樣完全無關自己的小事就感覺心像在漲潮，看著李馬克開心的樣子他也笑了起來，心裡止不住的高興。

「可是、那個、欸……泰民哥為什麼要幫我啊？」
「你以為珉錫哥為何那麼多練習生就盯你一個回不回家？」李泰民歪了歪頭，輕笑了一聲，答非所問。「你難道不知道你擁有什麼嗎。」

大概是那時候開始，李泰容就覺得這個小孩真是太可怕了。
不論你心裡想著什麼，任何灰暗的、具攻擊性的、充滿負面的念頭，只要和這個人多相處一點，甚至只要望向他的雙眼，就會因為他的純粹而相形見絀。

他就像黑洞，可是又帶著光向你走來。
讓你只要多為他停下一秒，你的一輩子就被那樣扯進了深不見底的世界，而他就是你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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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麼噁心，怎麼不把喜歡馬克的心情寫成詞來投稿我們公司？我們採不具名的審核方式，誰都可以投的喔。」

李泰容抬頭看了看笑得一臉和善的金珉錫，簡直難以想像這張可愛溫和的包子臉竟然可以說出這麼惡毒的攻擊。

「回歸期要再麻煩哥多幫忙看照了。」他一臉無奈將手上的咖啡和裝滿營養品的紙袋一同遞交給對方，那人收下咖啡貢品後挑了挑眉瞄了袋子裡的內容物一眼，笑得語焉不詳。
「欸，馬克有跟你提這次回歸的事嗎？」
李泰容搖搖頭又點點頭，在金珉錫莫名其妙的注視下坦承他只說了歌很好。
「哦──他說是泰容哥會喜歡的風格喔。」

李泰容這才慢半拍想起男孩賴在自己身上時貼在自己耳廓說的話語。

「他說是你會喜歡的風格，錄音的時候心情很好，製作人還問我他是不是中樂透了呢。」金珉錫吸了口咖啡，語氣雲淡風輕的。「你說我們馬克是不是純情的小傻瓜，好怕他被壞人騙喔。」

李泰容突然想起李泰民曾經形容金珉錫這種情形──就像做爸爸的因為不高興小寶貝被外面的野男人搶走時不甘心的冷嘲熱諷，忍不住噗地笑出聲來，伸手捏了捏自己開始泛紅的耳朵。

「珉錫哥。」
「……幹嘛？」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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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看的時候泰容泰民沒有搞混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