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馬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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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從歌手位置退下來專心轉型成電臺主持人的消息一出，最遺憾的是他的經紀人李馬克。

新聞出來後青年不曉得嘟嚷了多久，一整天苦喪著那張臉跟前跟後，用自以為輕不可聞的音量怨天怨地怨社會，所有負面消極、甚至帶有些微攻擊性的詞彙大概是積極正向的青年成長至今用過最多的一次。
那些細碎的埋怨藏了太多情緒，順著冬天的冷風灌入他耳裡，讓耳力很好的鄭在玹聽得一清二楚，好幾次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深夜電臺下班的時候，李馬克總是筆直的背脊像是瞬間被抽光了氣力，成了一團沒有脊椎的軟體生物，一聲不吭拎了鄭在玹的背包直直往電梯移動，垂頭喪氣的模樣看得工作人員們心裡擔心卻不好意思多問什麼，只是拿眼神刺探還滿臉溫和笑意的鄭在玹，彷彿他就是那個造成小經紀人一臉厭世的罪魁禍首。

那倒也不算錯。
於是鄭在玹笑容稍微收斂了幾分，盡量讓自己眼角透露出該有的歉意，打聲招呼表示他會好好處理後快速跟上似乎氣過頭打算不搭電梯、直接從15樓走到地下停車場的經紀人。

「等等一起吃個飯，你今天沒吃多少東西。」

李姓經紀人被逼著站在電梯前接收命令，委屈萬分地咬咬下唇，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垂著腦袋將懷裡的包摟得更緊，但瞥來的一眼明顯欲言又止。鄭在玹抬手想揉他腦袋，卻被他偏頭一閃給躲開，順勢就將兩人距離拉得更遠。
鄭在玹挑起眉，定格在空中看似尷尬彆扭的手硬是不放下。他就那樣緊緊盯住李馬克，不依不饒，看得青年不得不從生無可戀的狀態中回神，紅著脖子伸出手試圖將對方的手給放回該在的位置。

但鄭在玹沒讓青年來得及收手，他輕輕一扯便扣住了對方手腕，趁著電梯門開將人給塞進密閉空間裡，逼對方和自己四目相對。

「說說看，你今天在生什麼氣？」
「……」

李馬克侷促的目光明顯是在懊惱剛剛忘記先把口罩戴上，那他就可以將自己表情遮去泰半，然後用各種謊話假裝自己不便開口解釋更多。
他眼睛乾巴巴地眨了幾下，慢半拍才注意到整個狹小的空間並沒有往上或向下的浮動感，鄭在玹像是為了證明他猜測無誤，還故意笑得溫柔親切解釋他剛剛按了緊急暫停鍵沒錯。

 「為什麼要按那個！」
「因為你不跟我說你為什麼生氣。」鄭在玹居然還答得理所當然，然後動手將對方還空閒的另一隻手也抓進掌心，「說說看，你今天在生什麼氣？」
「……」
「你今天說了好多新詞彙，我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從你嘴巴聽到，像是公司怎麼做這個爛決定是有在動腦思考嗎、或是粉絲還不計劃去公司放炸彈嗎畢竟這規劃超不合理、以及──」


青年那顆跟他眼睛一樣圓的腦袋突地撞了上來。
毛絨絨的髮頂蹭著他胸口，像隻慌不擇路又不甘心的小野獸，無技可施只能幹著沒什麼力道的威嚇。

「本來就不合理，我又沒說錯。」
鄭在玹啼笑皆非，「你不是也說我適合當電臺主持人？」
「我、我是那樣說過沒錯，可、可是！」李馬克的耳朵像淌了血一樣紅，獨特的聲線在激動時時常滲入像是少年的稚氣，隨時都可能岔了音，「不應該是在這種時候啊！」

鄭在玹下巴磨蹭著懷裡的小腦袋，想著現在笑出來是不是不合時宜，硬是憋住了笑意用冷淡的語氣哼了哼，反問那現在是什麼時候？

「你應該站在舞臺上發光發亮的時候啊！」
「你是那麼好的人，這世界有那麼多人喜歡你，你應該為他們繼續唱歌的！」
「我每次從後臺穿過你的背影都能看見你的粉絲有多麼愛你！你是最值得他們驕傲的歌手啊！」

鄭在玹低頭就看見李馬克的髮旋，像個小小的漩渦一樣，會讓人看著看著就不自覺陷了進去，而在他懷裡帶著哭腔一個勁兒發牢騷的傢伙肯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拖拉著別人陷入他的人生。

「那你什麼時候才能站在我的面前好好地看著我呢？」
他嘆了口氣，像是無奈又像是煩躁，鬆開了手改摸上青年比自己巴掌都還要小的臉，有些負氣地捏了捏。
「只是好好地看著我，而不是站在前頭想用生命替我擋去那些危險惡意，或是穿過人群來握住我的手只為了交待我小心？」

不論經歷幾次，鄭在玹想，這些那些或大或小、足以上新聞或被每臺相機紀錄下的意外，都讓人無法平心靜氣、甚或坦然地學會習慣。
果然是年紀愈大了才愈感覺除了害怕以外再沒有別的情緒，他根本無法言語每一次遇上危機時心跳掉了幾拍覺得自己可能世界要崩塌的恐慌。

他有多害怕，他就有多厭惡自己竟是造成這些事故的原因。

「我很高興你生氣的理由是因為太過喜歡我。」
「……」
「但不要以為只有你想保護你喜歡的人啊。」

鄭在玹依舊耐心，他總擅長將各種詞彙裹上蜜糖似的包裝，只要將音頻調低兩度，就會將所有的話語變成咒語，李馬克曾經開玩笑說，在玹哥那樣說話的時候就像在許下什麼山盟海誓，讓人只能說好。
然後青年吸了吸鼻子，伸手摟緊了鄭在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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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哪一個我都想摟進懷裡保護～（金道英：我報警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