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bin / 我養了一隻貓 #11 (3/3下)

13. 硬牙咬住你的軟肋

－ My little evil（小動物成長日記ver.）

-

# 코,

鄭澤運以為，李弘彬之所以晚上十點不在家，是因為他去巷子口買他心愛的多多了。他真的以為。

在他送女人回家前，他聽見神色自若陪同他們吃晚餐看電視、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李弘彬，打開冰箱嘀咕了聲多多沒了，在他表示可以回家路上順路買時少年搖了搖頭說我自己買就好，口氣日常得如同是他記憶中那個乖巧懂事不喜歡給他添麻煩的小孩。

所以他沒有多想。僅管他懸著心臟隱隱不安，卻無法確定那份恐慌是為了什麼？

直到客廳指針滴滴答答又往前滑了一百八十度小孩仍音訊全無時，他才意識到有哪裡不太對。

確定李弘彬是離家出走的事實，還是金元植在他瘋狂發了訊息、打了幾百通電話都得不到回應、急得想手刀報警的午夜十二點主動打來告知的。

金元植說，豆兒暫時沒有要回你家的意思。

我會收留他一陣子，你不用擔心。

什麼「回我家」？那是我 們 的 家。

鄭澤運活這麼久頭一次這麼情緒失控，感覺五臟六腑都緊張糾結得移了位，身子無法抑制地顫抖。

他煩躁得完全無法平心靜氣聽金元植用他那平和溫吞的低音繼續說明，只是焦慮地抓抓髮，想叫金元植把電話轉交給李弘彬，那人又低吟了好長一聲根本不給他空隙插話，最後說聲欸雷歐舅舅你看一下你的訊息，豆兒有話跟你說。

鄭澤運已無心指責關於誰是你舅舅、你是拿什麼身份一起跟李弘彬這樣稱呼我的這問題，火速依言查看訊息對話視窗，按著手機的指尖止不住地抖。

- 怎麼還沒回家？去哪裡了？

- 拜託不要讓我擔心哪

- 彬啊快接我電話啊……

在他一長串焦急而慌張的關切中，始終已讀不回的李弘彬回覆只有一句話。

一針見血毫不拖泥帶水地將站在懸崖邊的鄭澤運一把推入黑暗深淵。

- 我說過了，只要是你想要的，要我消失也可以。

/

車學沇第二天就知道李弘彬離家出走一事。

鄭澤運對於李弘彬不回家的原因以含糊不清的我們吵架了帶過，配上那張蒼白透明的臉，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整夜沒睡好而且沒有要深入談論這話題的意思。僅管內心有一百個問號，眼色王車學沇也只能咂咂嘴噤聲不語，要他好好休息清醒了再思考怎麼和好。

他以為後來沒消息就表示事情解決了，但顯然他太高估了平生知己石塊腦袋僵化的程度與不知變通的能力。

「Binnie一個星期沒回家了。」

「……」

「我要不行了……」

啊，大概那樣說都嫌太婉轉。

鄭澤運覺得，他真的快死了。每一分每一秒時間的累積都像在凌遲他似的，在他心口上一刀一刀劃下大大小小或深或淺的傷痕，每一天睡著與醒來的過程都像死了又生、然後生了又死，難過著煎熬著卻看不見痛苦的盡頭。

電話那頭的車學沇靜了幾秒，難得沒有第一時間喳呼大聲嚷嚷，在短暫的沈默後發出因過度驚訝而扭曲的問句。

「鄭澤運，你現在是哭了嗎？」

「……我沒有。」

下一秒車學沇聲音像是要笑出聲了，「還是你已經報警當失蹤人口處理了？」

是很想，但他沒有。因為他知道李弘彬這一個星期的去處，他只是……

「不意外的話應該人在他那個叫金元植的好朋友那裡吧？」

車學沇的猜測完全一語中的不假思索，那自信滿滿的語氣聽得鄭澤運心裡一陣不爽快，但還是不得不承認他猜得沒錯。

鄭澤運的嘖聲聽起來不輕不重，但身為知己的車某人仍是銳利地逮到其中不耐煩以外的不甘心。他挑起眉，輕浮地嘿了一聲當作開場白。

「我看那金元植挺喜歡弘彬的。」沒有要等鄭澤運回應的意思，車學沇又逕自說了下去，「長得不錯也有才華，重點是對弘彬好，是個不錯的對象。」

「……」

「和你吵架後馬上想到的避難所就是他，感覺弘彬對他有一定程度的依賴嘛。」車學沇語調像在和小朋友說話，說得又慢又輕字字清晰，「說不定弘彬也喜歡他啊，趁著這好機會好像是可以發展點什、」

「Binnie不 喜 歡 他。」

鄭澤運唐突卻堅定地截斷他的話，一字一字就像咬緊牙根硬從牙縫間擠出來，生硬不留辯駁的餘地，握著手機的手更因隱忍而青筋凸起。

那頭的車學沇不理會他如鋼鐵堅硬的否定句輕快哦了聲，聲音聽上去也不是太可惜，倒是帶了些戲謔。

「你又知道？」

「我、」

「我知道你們感情好，但你們有好到會聊這些感情事？」車學沇問句帶了明顯的酸味讓人不自在，「那你有跟他聊你為什麼要跟一個你不喜歡的對象約會嗎？」

鄭澤運回應的沈默長得車學沇以為對方已經斷訊或是陷入沉睡，在聽見那人深呼吸的動靜後才翻了翻白眼，帶點認真地開口。

「弘彬要是因此發現金元植不錯在一起也挺好的，他開心，你就不用煩惱那些精彩的春夢了。」

頓了頓，車學沇琢磨著怎麼把話說得漂亮點，但短暫思考後發現難度過高，最後決定直接點，數落便迫不及待從那張嘴行雲流水傾瀉。

「你像戀童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現在因為春夢有危機意識想踩剎車不會太遲嗎？而且還用了那麼不高明的手段，我不是弘彬都想翻你1110個白眼了。雖然你也是有為難之處，但說到底你現在這狀況根本活該、」

鄭澤運忽然插嘴說了點什麼企圖打斷他的話，但音量太微弱，車學沇罵得太順差點徹底忽略。緊急閉嘴困惑地問了句你剛剛是有說什麼嗎，就聽見那人又深吸了口氣，車學沇幾乎以為他要連自己這邊的氧氣都吸盡了。

「Binnie說他喜歡我。」

「……欸？」

「我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就讓他別說那種話。」

「欸欸欸？」

車學沇聽見鄭澤運發出末日來臨前又悔恨又絕望的悲鳴，彷彿他的世界為此已然傾塌。

「那才是他離家出走的原因。」

「……欸。」驚嚇過頭，車學沇險些被口水嗆死，「我之前看星座書，他說天蠍座一談戀愛就會變白痴，原來是真的。」

覺得整個事件發展完全莫名其妙，車學沇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高八度音。

「你當時怎麼會是叫他別再說了而不是把他壓在床上完成你的春夢大業？」

「……車學沇，不要開玩笑。」

鄭澤運的警告弱氣得像是蚊蚋，車某人根本不當一回事。

「你不覺得你從頭到尾都在庸人自擾嗎？早點說開確定你們兩情相悅，我也不用浪費時間幫你找相親對象、然後現在還讓你把事情鬧成這樣啦。」好友的愚蠢讓車學沇白眼都要翻到後腦勺了，「鄭澤運，你這幾天就找時間跟你媽說清楚你其實早就養了個童養媳，讓她別擔心你的另一半人選。」

「車學沇，」鄭澤運嘆了口氣，「我是Binnie的監護、」

車學沇像聽見人生至今最好笑的笑話，毫不吝嗇拍著大腿哈哈大笑出聲。

「拜託，你那監護人身份不就被硬塞來的嘛。」他不以為然地冷哼，「你就為了這麼無聊的道德感作祟，在那裡扭扭捏捏不正視真心像個婆娘嗎？」

鄭澤運態度嚴肅，「這才不無聊，這很重、」

「超──無──聊──的。」車學沇快狠準打斷對方佯裝肅穆卻毫無底氣的反駁，「不管怎麼說，因為喜歡弘彬所以做了春夢和明明不喜歡卻對對方有非份之想所以做了春夢，後者聽起來才更變態道德崩壞吧。」

鄭澤運沒回話，但車學沇卻清楚聽見那人腦袋答啦答啦響著，似乎在思考他似是而非的奇怪比較法。

「反正你快去跟弘彬和好。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去吧。」

「你不要、」把事情說得那麼簡單啊。

「不去的話我就跟你姐告狀，說你意淫李弘彬還不認帳是個不負責任的監護者，讓她炸了你家。」

「……」

/

鄭澤運打了電話給金元植。

說自己等等會去帶李弘彬回家時，那人像是剛睡醒的恍惚狀態，不停用含滷蛋的迷糊聲音再三重覆他剛說過的話（鄭澤運有一度以為他在施行拖延戰術，其實正巧無聲息地和李弘彬打小報告商討作戰計劃），最後吞吐了老半晌後沒拒絕卻也沒表示歡迎，只說了如果你硬要來，可以順便買晚餐過來嗎？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一個禮拜沒吃過正常人的食物了。」

鄭澤運不太懂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遵守約定在路上買了豐盛的晚餐。

抵達金元植報上的地址後他撥通電話，對方在三秒內光速現身面前並細心地將門關上，小小的眼睛閃爍亮光直接略過他、甚至招呼也省了只盯住他手上熱燙的美食，然後發出愉悅而驚奇的提問。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燉雞？」

不。他不知道。

他只是想要買隻雞給李弘彬補補而已，不是專程要買來給金元植的（而且如果可以的話他是想要親自燉雞給李弘彬吃的，無奈時間不允許）。

但那人聽不見他內心的OS（顯然也不在乎他將任何情緒洩漏在臉上），已經再自然不過地自動從他手上接過食物，捧在懷裡眉開眼笑臉上都在發光。鄭澤運有些困擾地皺眉，覺得有必要出聲告誡不由分說綁架食物的人。

「那不是只給你吃、」

「豆兒正在裡頭煮晚餐。」

鄭澤運被突來的訊息嚇得差點說不出話，「……什麼？Binne不會煮、」

「對，他不會。」金元植語帶責怪斜了他一眼，「你看看你把他寵成什麼樣子？他竟然連顆蛋都不會打瓦斯也不會開，差點把我家廚房給燒了，要是被丟到無人島他是要怎麼生存？」

莫名其妙的問題讓鄭澤運一時語塞，無法及時反應過來還不小心認真思考了下問題不是能不能生存，重點是他絕不會讓李弘彬隻身前往無人島那種危險的地方。

想說不管怎樣都不用勞煩你操心，嘴巴才剛打開連個氣音都還沒吐，背倚著自家大門的金元植就忽然用一種閒聊的口氣淡淡開口。

「是說，你知道豆兒討厭巧克力嗎？」

「……」

「不只巧克力，他不吃的食物比你想像中的還多更多喔。」

鄭澤運瞇起眼，想起不久前一起吃飯時金元植總小聲嘮叨的那些，喉頭像被魚刺哽住。

「他沒有、」

「因為他說他親愛的雷歐舅舅不喜歡他挑食，他只好假裝他什麼都敢吃什麼都好吃。」金元植聲音平淡的像在另外一個世界響起，「也不太喜歡鋼琴，但你好像很希望他學個音樂什麼的，所以他就撐到了現在。」

鄭澤運抿了抿唇，努力不想讓心裡的情緒呈現在眉眼。

但金元植壓根兒不將心思放在觀察他表情上，只是盯著地板上成群結隊爬行的螞蟻，自顧自地繼續叨念。

「李弘彬其實很任性，嘴巴壞又倔強，還死心眼耳朵硬聽不進人話，你知道我為了勸他早日想開不要戀父情結被他詛咒過多少回嗎？我有時都覺得他造的口業可能會讓他死後下地獄被拔舌頭。」

鄭澤運無法控制臉上的肌肉隨著金元植每一項指控而愈發嚴肅，他甚至覺得等到金元植將缺點表列到第十項時，擱在腰間緊握的拳頭就會不論是非對錯直接往對方臉上砸去（鄭澤運想，他真是病入膏肓了才連這種時候都不想聽見別人數落李弘彬的半點不好）。

但他什麼都還沒做，金元植已將鑰匙向他拋來，聳聳肩又撓撓頭，一副路人甲把話說完就迫不及待想要退場收工吃飯去的不耐煩樣。

「儘管李弘彬有這麼多缺點，」

金元植踢踢腿，說得心不在焉的，語氣卻堅硬如石頭，一個字一個字用力撞擊在鄭澤運心臟上，疼得他喘不過氣。

「但你要知道，這其中有多少是他為了怕被你討厭，所以努力不讓你看見的。」

/

鄭澤運一進屋就聽見李弘彬從廚房發出埋怨，不耐煩地吼著金元植你是去釜山買多多了嗎為什麼去那麼久我不小心又把蛋殼打進去鍋子了你快來幫我打撈還有你去太久我麵都要煮糊了可惡……

因為擔心危險，總是讓李弘彬遠離爐灶的人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從對方口中聽到這些碎唸。

心情不知為何有點微妙，鄭澤運沒吭聲，輕手輕腳移動到連背影都萬分焦慮的小孩背後，在還沒想清楚要怎麼開始自己道歉求和的開場白以前，身體已快一步偎了上去，將李弘彬包圍在自己與瓦斯爐間，伸手順勢關掉了爐火。

「Binnie啊。」

腦中盤旋迴盪著車學沇下午發來的冗長求饒台詞，思考要用哪句做起手式，結果表達能力障礙者卻只發得出短絀的單音節，無助得呼吸絮亂。

感覺到懷裡的人因為聽見他的聲音明顯身體一震，握著筷子的手隱隱出力，關節上清晰的青筋突起，有隨時想要推開他轉身逃脫的可能，鄭澤運下意識手臂環上小孩的腰以防萬一。

不碰還好，一肢體接觸，李弘彬就一肚子火，忍不住用筷子夾住對方的手悶吼不要拿碰過別的女人的手來碰我！

聽到他那麼有精神的反抗，鄭澤運不可思議地感到鬆了口氣。

「Binnie啊。」

「幹嘛！」

「……會痛。」

想說你活該也想說那你不會自己放手嗎，但腦波弱如李弘彬在接收到關鍵字後聽話便乖乖縮回攻擊，在對方另一手也摟上來還順便將他武器奪走後，才慢半拍意識到自己有多沒骨氣，十多年來養成的壞習慣讓他自然而然地順從對方指令動作，完全忘了彼此現在不安定的對峙關係。

懊惱得簡直想掐自己脖子，李弘彬煩躁地推攘緊緊拴在腰上的大掌，覺得咬牙切齒憤憤不平可還是無法狠心使上全身的蠻力抵抗。

他明明不是那麼沒用的人，但愛情卻老是讓他變成軟弱的小鬼。

身後的這個人，隨便一句話都能將他的心臟掐在手心掌控他的生命跳動，卻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要來？」

「來接你回家。」

李弘彬歪著頭，「回家了，然後呢？」

「……」

「如果不能接受我喜歡你的事實，回去了又能怎樣？」

李弘彬用手背用力揉揉眼，覺得眼睛有些酸澀，明明前一秒看東西還正常的，此刻卻像蒙上了一層霧，水氣又濕又重。

「說要接我回家，這種話是你以什麼身份在說的？我的監護人？」

親口說出一針見血的問題都像在自己臉上甩巴掌，李弘彬自嘲地嗤哼，覺得事到如今能無所謂地在傷口上撒鹽的自己好像又更成長了些。

「你也只是覺得小孩子脾氣鬧夠了就該回家，根本沒想過要正視其它更重要的事情吧？」

「……」

「你老是把我當小孩，哪裡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李弘彬尖銳熟悉的質問讓鄭澤運的後腦勺像被誰反覆使盡地抽打，痛得他末梢神經都擰了起來，知覺變得遲鈍，什麼都無法思考。

在疼痛間他恍惚地無法分清現實與夢境，夢裡頭小孩執拗而任性的表白混著粉紅色的氣息一步步朝他逼近，視網膜裡映照出每一寸小孩漂亮而驕傲的神情，還有那雙彷彿能照亮他全世界的墨色瞳仁，所有他強烈散發出的能量，都只是因為他喜歡自己。

那麼那麼那麼，喜歡自己。

在微微缺氧、呼吸變得急促的情況下，鄭澤運終於承認車學沇說的那些，

「就和你姐把弘彬託付你的時候一樣，你表面上表現得不情不願，事實上，你心知度明你只是害怕，對於你可能喜歡的事物在還沒陷入前，就會因為擔心著哪一天終會失去而不願意承認真心。」

「你就是個口是心非的膽小鬼呀，鄭澤運。」

如果可能會失去，那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擁有。

一直以來，他都是信奉著這樣的宗旨。

但李弘彬在他心中早已不是可以那麼就算了的存在。

「不。」

李弘彬沒停止過推拒他手臂的動作，在他突然的出聲後頓了頓。

「不什麼？」

「不是監護人的身份，」鄭澤運放輕了音量，聲音變得又低又沙啞，像是石頭碾碎了在他喉嚨，「也沒有當你是小孩。」

李弘彬硬是翻轉了半圈正視對方，鄭澤運眼神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深沉，像個無底洞深不見底，看著自己的視線燙得他發麻，氣氛都變得曖昧了起來。

他不太確定是因為久沒見對方自己產生幻覺，還是現在正在眼前發生的是再真實不過的情形。他只能緊緊皺著眉頭，緊緊咬著下唇，緊緊忍住眼眶裡的液體，不想示弱也不敢動作，就怕戳破了美好的假象。

「這些台詞，不會只是要騙我回家的手段之一吧？」

李弘彬輕輕笑了起來，那恐慌與甜美交錯的複雜表情，看得鄭澤運心如刀割，忍不住將懷裡的人摟得更緊，掌心熨燙著他背部的肌膚。

「反正只要能讓我回家，什麼謊都能輕易說出來，是嗎？」

「不是。不是說謊。都是真心的。」

李弘彬張口想要追問，但所有能翻出的犀利質疑卻在鄭澤運熾熱真摯的視線中化做蝴蝶，拍拍翅膀飛走了。

「對不起，上次和你說的那些話。」

「……」

「那些都不是真心。那全是謊話。」

「那真話是什麼？」

少年瞳孔閃爍的迫切希望，就像雲層間冉冉升起的太陽，到達最高點時在他身上灑落橘紅色的光芒。

「雪寶……」

「什麼？」

「我帶了雪寶來，放在車上。」

「關雪寶什麼、」

「……他跟我一樣，都想要帶你回家。」

少年笑了一下，對於這扭曲歪斜的對話走向竟然找不出一句話可說。

在這種不可理喻的尷尬氛圍裡，他卻因為這麼無聊而幼稚的藉口，覺得心口像被貼了一層又一層的強力藥膏，灼熱滾燙了起來。

「我覺得雪寶比較想要的是我的擁抱，你是嗎？」

「……嗯。」

「雪寶喜歡我喜歡到融化了也沒關係的程度喔，那你也是嗎？」

是吶。因為有些人，值得為他融化。

/

Bonus+

「但我暫時不想原諒你竟然跟瘋女人約會的事，所以我不要跟你回家。」

鄭澤運挑蛋殼的動作頓了頓，用眼角就能看見被晾在椅子上盤腿休息的李弘彬正對他投以不悅的激光。

「除非你解釋看看那女人為什麼不停出現在我視線礙我的眼，合理的話我就考慮看看要不要跟你回去。」

「……」

鄭澤運沒說話。

或是說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十分鐘前才解開兩人心結，搞清楚彼此心意畫下還算理想的句點，算是完成了今日的任務，結果這一秒就被逼得額際冒冷汗，挑蛋殼的手也不自覺發顫。

想要含糊其詞帶過這問題，但顯然記仇的小孩沒有想要放過的意思，看他支支吾吾推託其詞，乾脆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晃到他身邊，更近距離地繼續逼問。

「有什麼不能說的？該不會你要說雖然你喜歡我，但你還是要跟她結婚好讓你媽安心吧？」

一說完這猜測忽覺可能性簡直破表，李弘彬立即不滿地噘高了嘴嘟嘟嚷嚷。

「先說好，我心眼超小的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喔。」

聽小孩子正經八百自曝小心眼一事，不知為何讓人覺得格外可愛。鄭澤運因為對方的強烈佔有欲感覺心都軟了一片腦子也糊了一地，嘴巴也關不住，不小心就失控主動揭露了真相。

「因為我做了春夢……」

「蛤？」少年的問號瞬間拔高，在憤怒以前因為太震驚只能張大了嘴巴。「你竟然做春夢！對象還是那女的！你好意思、」

「是你。」

「蛤？」

「我春夢的對象是你。」

攻擊被突然打斷，李弘彬剎那像消了氣的河豚，只能發出乾扁的聲音，不可置信地看著血液開始往臉上倒流的鄭澤運。

他死死盯著根本泡糊的麵條，手上還在進行挑蛋殼的作業，試圖維持敬業的模樣好讓自己不那麼困窘，但顯然是沒什麼作用，因為李弘彬突地爆出大笑聲，笑得東倒西歪花枝亂顫，呼吸都要喘不過來。

「是因為我夢裡頭表現不好所以讓你覺得現實還是要女人比較好嗎？」

李弘彬投出的問句挾著滿滿的嘲弄，嗆得鄭澤運耳朵泛紅脖子泛紅，蛋殼也沒心情挑了，乾脆筷子一扔將小孩攬進懷裡，然後腦袋深埋進對方肩窩眼不見為淨對方調侃的小表情。

「我夢裡表現不好你也要給我本人一個機會啊，那是你對我的誤解耶。」

「……不是。」

「不是什麼？你是指那不是誤解嗎？」李弘彬不甘心地哼了兩聲，「你又沒真的用過你怎麼知道！你這樣亂憑我夢裡的失誤就把我列為不及格然後找上那女人，真的太過份、」

李弘彬忽然噤了聲。

緊接著，他不只噤了聲，他還徹底發不出聲。

因為鄭澤運心一橫重重堵上了他的嘴，將他所有的埋怨全數拆解入腹，吻得他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手軟腳軟發出嚶嚶嗚咽，然後在神智即將飛散前想著，這下可解開你夢裡對我的誤解了吧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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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唷大家可知光是這個下集我就寫了20頁的word呢

寫得我都要靈魂出竅在地獄深淵大喊救命了呵呵呵呵呵

而且最可怕的是您知道其實還有個莫名其妙的番外嗎

歡迎大家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