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圭 / ERROR #I’m Not 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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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洙坐在玄關穿鞋。

將鞋帶蝴蝶結漂亮而完美的繫緊後，他撇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七點十三分，金聖圭差不多要來了。再過兩分鐘。

他等著腳步聲從隔音不太好的門外響起，那種再熟悉不過的拖沓聲響總是特別沉，一步一步都像踩在他心口上。

七點十四分。

金明洙將書包甩上肩，重新將儀容一一細心整理好，等著門外一聲明洙啊走嘍就要準備將門打開。

他的手放上門把，心裡頭在倒數。

「明洙啊。」

他頓了頓。是他的名字，但並不是他想聽到的聲音。

金明洙並沒有因為身後殷切的呼喚而回頭，他只是僵硬地維持原來的動作，屏住了呼吸。

「明洙啊，今天下課如果有空就早點回來，媽媽有話想跟你說。」

「要說的話，」他收回手，轉身的同時揣緊了拳頭收攏在外套口袋中，不想被看見他隱忍的顫抖，「現在也可以說啊。」

母親臉上的表情有短暫閃逝的哀傷，濃烈而沉重，然後她扯著嘴角逼自己劃開明朗的弧線，向著面無表情的金明洙說。

「還有金叔叔也會一起。」

「喔。」

金明洙回應的語調就像在聽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那麼冷淡木然。他歪著頭垂下眼睫，儘可能不讓煩躁爬上五官。

「如果社團沒事我就提早回來，但我不能保、」

母親皺著眉截斷他的話，「聖圭說你沒參加什麼社團啊。」

金明洙感覺不久前剛吃進肚的東西正在胃裡翻攪叫囂，讓他整個人不舒服起來，連只是和對方站在同一個空間呼吸相同的空氣，感受著最親近的人對他全然的不信任，都讓他感覺像是瀕臨窒息。

「聖圭哥又不是什麼都知道。」

「可是、」

「聖圭哥並不是什麼都知道，」金明洙聽見自己輕輕笑了出聲，回聲像隔了一座山那麼遙遠。這不是他第一次逃避這個問題，卻是他第一次將話說得這麼無情。「但妳知道的終究比聖圭哥還少得太多了。媽媽。」

他聽見門外響起來金聖圭的聲音，明洙啊走嘍。於是金明洙假裝沒看見母親眼角閃爍的光芒，斷然打開門走了出去。

他覺得自己並不少比身後的女人想哭，可是他卻擠不出半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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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聖圭從小就是他的英雄。

那時候他剛跟著媽媽獨自搬來這個社區生活，因為和金聖圭一樣單親，大概是同病相憐也可能是小朋友就愛管閒事，區裡的小霸王金聖圭會從樓上跑來找他，偶爾和他窩在家偶爾拉他出去玩。

金聖圭喜歡以自己的哥哥自居，老跟他說在外面報上他的名號就沒人會欺負沉默寡言的近乎自閉的自己，時不時說嘴他在外頭替他擋了多少麻煩。金明洙從來不是太當那麼一回事，他只是覺得金聖圭臉皮厚太愛逞英雄，其實他也沒他說的那麼了不起。

但僅管如此，他還是很喜歡金聖圭。

那麼聰明那麼果敢又那麼懂得看眼色，總是一副大無畏的模樣，不像自己瞻前顧後思考得太多。

知道金聖圭真的如他所說替自己擋下不少麻煩，是他被惹事的不良份子打得進醫院的時候。

金明洙透過別人口中才知曉，前幾天他拒絕的校花學姐校外的愛慕者覺得他太囂張所以想找他麻煩，金聖圭不曉得哪來的人脈知道了這些，二話不說替他善後去了。

「所以你之前身上的傷口也不是什麼從樓上跌下來吧？」

「哈哈哈誰讓你紅顏禍水，你不惹事人家就想來惹你啊。」金聖圭躺在病床上調侃他，牽動肋骨讓他又笑又痛整個人像毛毛蟲一樣扭動，看起來很醜。

但金明洙卻在他背後看見了玫瑰色的花朵。

因為那一次，他們兩人的父母也因此連繫起來。

在金明洙不知道的時候，兩人愈走愈近慢慢熱絡起來，金聖圭偶爾會說，我爸說你媽說你都不跟她談心讓她很煩惱，金明洙也只是笑著回我媽跟你爸說那些幹嘛他又不是我的誰。

「他們打算結婚。」

「……什麼？」

金聖圭將喝過的礦泉水遞到他面前，問他要不要喝。金明洙搖了搖頭，他覺得喉嚨哽了根刺，讓他痛得再說不出話來。

「他們在一起一陣子了，最近想要結婚，說是這樣對我們都好。」

金聖圭每字每句都像用根細繩細細纏在他脖子上再慢慢勒緊一樣，讓痛楚清晰而緩慢地蔓延到他每一吋細胞，安靜卻劇烈地凌遲著他的所有知覺。

「我爸先跟我提了，我是沒什麼意見，他們年紀大了有個伴陪也好，不然挺孤單的。」金聖圭聳了聳肩，「再說這樣我們就可以成為真正的兄弟了，也沒什麼不好。」

「……」

「伯母一個女人獨立照顧你到這麼大，也是時候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到時她跟你提起時你可不要鬧彆扭不聽啊。」

遺憾的是，他終究沒有聽取金聖圭的意見，坐下來好好聆聽母親的想法，還有她想在一起的那個人、他們共同的想法。

他心知度明他無法給予什麼真誠的祝福，不只是現在，甚至是這輩子，他都無法說出我希望你們能好好地在一起直到永遠，那樣溫馨感人的話語。

因為吶，

「我爸說你媽說她一直想跟你提結婚的事，但你好像不是很想給她機會。」

「……」

「你不給予祝福的話，她那麼在乎你這個兒子，真的會捨棄自己的幸福的。」

「……」

「你這彆扭王不要為了媽媽喜歡上別人就鬧脾氣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金聖圭並不是什麼都知道。

金明洙悲哀地想，金聖圭為什麼能不知道。

「我不想和你成為兄弟。」

「……什麼？」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絕對不會答應他們兩個在一起。」

我是那麼自私而貪得無厭，但我絕不為這些決定感到一點的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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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觀崩壞的不孝子金明洙又可憐又可惡

希望大家不要因此討厭他（那妳就不要這樣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