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bin / Love Is W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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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War

鄭澤運第一次見到李弘彬，是對方閃爍著小鹿斑比的水汪汪圓眼睛、用著彷彿浸過蜂蜜的嗓音輕聲拜託他幫忙轉交東西給和他一起表演音樂劇的女主角。

僅管不麻煩，但向來崇尚個人主義、獨善其身的鄭澤運並不喜歡做這些和自己無關的身外事。
是李弘彬遞交上來的東西讓他錯失了開口拒絕的機會，他在李弘彬眉開眼笑向他鞠躬道謝時才慢半拍地警覺到自己攬下了一件爛差事，眼睛乾瞪著捧在手裡、夾帶大量香氣的東西低低啐了一聲。

莫名的道德感讓他沒將東西拋物線扔進垃圾桶，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確實地代為轉交，換來的就是對方瞠目結舌的表情。
耐心隨著手錶上的時間不停向前移動而逐步減少，鄭澤運將手裡的東西又舉得更高，示意對方識趣接下。

「妳的愛慕者給妳的。」
「……蛤？」比起有愛慕者這件事，鄭澤運竟然會幫不認識的外人轉交禮物這件事才更讓人嘖嘖稱奇。女主角愣了好一會兒才在對方的瞪視下收下禮物，旋即皺起眉頭，「這是咖啡耶。」
「嗯。」

正因為是他喜歡的咖啡，所以聞到香氣的瞬間他才沒有辦法抵抗。
鄭澤運有些埋怨自己的危機處理能力太容易伴隨食物而急遽降低，又忍不住將視線放在已握在別人手中的咖啡杯，暗自思忖那香味不知是拿鐵還是摩卡？

「我不喝咖啡。」女主角略感困擾地解釋，「我容易心悸，所以不喝含咖啡因的任何東西。」
「……是喔。」雖然是共事了好一段時間的伙伴，但對沒興趣的人鄭澤運並不具備任何敏銳的觀察力，更別說是對方的喜好或習慣，聽到這種說明也只能發出不以為然的回應。

他比較在意的是別的。

「妳要倒掉？」
「但這是別人的心意……雖然不知道是誰啦。」鄭澤運的轉達只有長得好、和我差不多高、中低音三個線索，她真的見鬼了才聯想得出來是哪號人物。
「不喝的話，給我吧。」
「……嗯？」

鄭澤運伸出手，纖長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口氣倒不像在詢問而是下達指令。

「別人的心意不該被蹧蹋。」他說，面無表情地。「而且我不會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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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女生每天都會獲得一杯咖啡。
可能是直接交到她手上的，有時是別人代為轉交的，有時則是透過鄭澤運，但不管是誰先拿到，最後終會落到不會心悸可以攝取大量咖啡因的鄭澤運手上。

咖啡的口味每天都會有點變化。
鄭澤運無聊地觀察好一陣後有了簡單的結論，星期一是黑咖啡，星期二是拿鐵，星期三是摩卡，星期四是卡布奇諾，星期五是焦糖瑪琪朵。
雖說這細微貼心的調整並不是為了他而改變，但鄭澤運還是默默地替李弘彬加了點分，一個男孩子可以依據星期幾可能產生的心情而配送不同的咖啡種類這件事實在很值得讚美。

李弘彬的配送一周大概有一兩天會是透過鄭澤運。
小男生會帶著深深的酒窩，用著不經意的口氣試探追問女方口味的傾向，可惜的是鄭澤運並無法繳交他希望聽到的答案，因為正確的答案事實上是當事人根本不碰咖啡。

但可能是李弘彬詢問的方式太高端而不經意了，鄭澤運有時會不小心脫口而出自己的想法，直覺性挑剔昨天咖啡有點太酸或碳培味太重不討喜、或是上次的焦糖加得太多了喝了三分之一就嫌膩口。
然後在李弘彬發出瞭然明白的長長喔音後，又頓時醒悟過來自己透露了不該透露的感想，可是對方已踩著輕快的腳步翩然離去。

接著下一周鄭澤運就會獲得微調後的咖啡，愈來愈符合他個人喜好的。

「咖啡好喝嗎？」
女主角歪著腦袋看鄭澤運咬著吸管喝了一大口冰咖啡露出心情意足的表情，忍不住開口提問。那人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點點頭，順手取了衛生紙擦拭掉杯壁上的水珠。
「你知道咖啡是學弟自己煮的嗎？」
「……」不，他不知道。

他從來沒有太多問李弘彬是去哪家買的咖啡還可以配合他口味做細致的調整，愈來愈接近他的終極喜好。
事實上鄭澤運從來沒有多想李弘彬的那份心意，直到此刻才恍惚地覺醒過來這是多用心細膩的追求，頓時罪惡感湧上了心口，像螞蟻細細囓咬又疼又癢，讓他眉頭緊緊糾結。

「我好像在蹧蹋他一番心意……」

用著他自以為仁慈，卻更殘酷自私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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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白食了一個夏天的咖啡後，良心過意不去的鄭澤運決定向李弘彬坦白這一切。
他甚至在前一晚還細心擬了草稿，再三訂正修正用詞，配合語氣在鏡子前演練了好一會兒，就怕自己沒什麼表情的表情會顯得太沒誠意又不真摯，讓李弘彬氣極攻心絲毫不領情，一氣之下還可能將他手上的咖啡往自己臉上潑。

告白的那天早晨陽光正好，光線穿過茂密的樹葉灑落在李弘彬黑色的頭髮上形成一圈光暈，有那麼瞬間讓鄭澤運迷失了思緒，已排練過無數次的演講稿卡在結尾前的關鍵點。
他舌間打轉，竟講不出你喜歡的女生不喝咖啡、你所有的用心良苦都進了我肚子我全世界最不要臉白吃白喝這句話當收尾。

鄭澤運吞吞吐吐，最後只擠得出，
「對不起。」
「什麼？為什麼說對不起？」
「……那些咖啡。」
「咖啡怎麼了？」
「……」他覺得像被誰用鏟子挖了大把沙往他喉嚨塞，才會讓向來細軟的聲線變得粗糙。「是我喝的。」

李弘彬在聽到他恨不得挖洞自埋的告白後卻噗嗤笑了出來，小鹿般的眼睛蘊涵水氣，晶瑩剔透得像顆玻璃珠。

「我知道啊。」
「……嗯？」
「我本來就是要給你喝的啊，不然我問你意見幹嘛？」
「可是、」

李弘彬在陽光下露出漂亮的笑容，將咖啡塞進他的手裡，咖啡溫暖的溫度從掌心流竄到他的心臟，噗通噗通快速地跳動著。

「我知道學姐不喝咖啡，也知道你喜歡喝咖啡，所以才會故意讓你轉交。」
「雖然有點迂迴狡猾，但比起直接告白還是勝算會高點兒。」
「不管怎樣我是相信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這種陳腔爛調的。」

李弘彬笑眼彎彎，比了比鄭澤運手上的咖啡，笑的樣子好看得讓鄭澤運太陽穴被開了一槍。

「所以我成功了抓住學長的胃了嗎？」

不只是胃。
你抓住的是我整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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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s Won

「雖然我現在念音樂專業，但我以前足球踢得很好。」
「是喔，我以前籃球也很好啊還校隊呢。」

鄭澤運盯著那顆頭也不抬、甚至連斜眼也沒瞟自己一下的後腦勺，感受到一團小火苗隨著對方雲淡風輕、分明想打發自己的話在胃裡悄悄埋下。

李弘彬情人節收了一堆禮物回來，不誇張，真的是一堆。多到他不方便自己從學校搭公車帶回來，還苦惱地拜託鄭澤運下課後開車去接他和那堆禮物回家，然後回到家後就光忙著拆禮物，正眼也沒瞧過他。
他洗澡洗頭換好衣服出來，李弘彬依然縮在客廳的角落繼續他拆禮物的大業，問他要不要吃飯也只是得到嗯的冷淡答案，明擺著沒在認真聽他說話。

相疊在玻璃矮桌上的大長腿重新換了上下位置，嘔氣的鄭澤運雙手環胸眼睛愈瞇愈小，關不住想發牢騷的嘴巴。

「我游泳比你好，你溺水我可以救你。」
「但我跑步比你快，我可以幫你追垃圾車。」
「我比你會做菜，我都沒讓你餓過。」
「可是我比你會煮咖啡餒，咖啡成癮者不是應該謝謝我的存在嗎？」

李弘彬就算明顯沒在認真思考，但與生俱來出類拔萃的超強攻擊力，還是讓他光靠著下意識在回嘴，內容也順利使鄭澤運節節敗退被逼得臉色鐵青。
不擅長吵架的人絞盡腦汁想找出更多東西可以計較，但詞彙匱乏的大腦能力有限（一如當初因為抱歉而試圖編寫的演講稿一樣貧瘠），思考整整十分鐘後也只擠得出幼兒園程度的句子。

「我比你高可以幫你撐傘。」
「我力氣比你大可以保護你喔。」
「我腿比你長。」
「我眼睛比你大。」

鄭澤運覺得自己來氣了。

「……我比那些送你禮物的人更喜歡你！」

盤坐在地上拆禮物的李弘彬動作頓了頓，從兩人共處在一個密室裡後一直維持如同雕像的背對姿勢終於有了變化。
他緩慢地轉動上半身，有點好笑又覺得不可思議地看著坐在沙發上一臉負氣、被逼到面色潮紅的情人，不自覺往上飛揚的歪斜嘴角明白寫著不會吧你拐彎抹角老半天就為了計較這個？

實在太想回嘴說你有什麼毛病啊，但最後李弘彬短暫思考十秒後說出的是，
「是嗎？可是我覺得我才是比你喜歡我還要更喜歡你。」

鄭澤運真的來氣了。
他最氣的就是輸在對方得意洋洋的彎彎笑眼下、明明覺得不甘心卻又忍不住帶著滿意的笑容迎上對方親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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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原訂計劃是交代久違的連載

不過計劃跟不上變化我沉迷於棒球中了因此無法動太多腦思考太困難的東西！

所以連載我們下次見（天線寶包說再見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