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yukLeoBin / So Delicious #02

︱鴉片︱Op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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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李弘彬理所當然沒有來機場接他。

出發前他在視訊裡對自己說我讓鄭澤運轉交公寓備份鑰匙給你，韓相爀點點頭，聽懂了這看似細心的交代裡背後所隱藏的意思。
鄭澤運就算人在韓國，他也擁有住在遙遠彼端的那個人住所的鑰匙，隨時來去自如（就算他根本沒去過幾次，就算他每次去了都有人接機，就算他在那裡的每天都和誰形影不離）；還有你拿了鑰匙就自己找來吧，都不是小孩子了還需要人家帶。

韓相爀說不出口撒嬌或耍賴的話，他也不能在李弘彬面前說出任何撒嬌或耍賴的話，因為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是他自己要當個跟屁蟲申請和李弘彬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科系，沒有誰逼他離開養尊處優的黑道少主生活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進修對家族事業稱不上有幫助的企業管理，那裡沒有家裡的勢力可以保護他、或任他為非作歹再為他擦屁股，李弘彬更不可能幫他。

李弘彬怎麼可能幫他。

「你找到住的地方沒？」
他有點忘了聽到對方那樣問時自己的心臟是不是差點爆炸，只感覺整個身子突然發軟，呼吸緩和了好久才記得在轟隆隆的心跳聲下抖著手回訊息。
「還沒。怎麼？」
「不介意地方小的話，看要不要搬來一起住。」

李弘彬的文字看上去稀鬆平常卻又有難以言喻的應酬感，韓相爀覺得那不像李弘彬會說的話，卻被喜悅沖昏了頭無法再多思考。他緊緊抓著手機感覺整個人都熱了起來，微涼的春天夜晚他卻以為是盛夏的午後，熱得他額頭沁汗。
還在思考怎麼回答才不會顯得自己太開心也是一如往常平靜，李弘彬又傳來訊息，一下就將他打進南極的冰窟，凍得他血液都凝結。

「鄭澤運讓我問的。他說再找新室友麻煩，這一帶治安不太好，有認識的人比較妥當。」
他好像能看見李弘彬伸手搔著後頸，對於被看輕顯得隱隱不爽、卻硬是忍下悶氣決定不計較的勉為其難。
「你不要也可以。我知道你房間坪數都比籃球場大，紐約寸土寸金我怕你住不慣小地方。」
「不會。」
「嗯？」
「我不介意。」

你可以去喜歡別人，你可以不當我是一回事，你可以再說一百遍一千遍拜託不要喜歡我太煩了，但我還是可以繼續理所當然地出現在你身邊，看著你想著你和你住在同一個空間然後呼吸你的呼吸，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所以沒關係。就算是鄭澤運的施捨、利用、或什麼的什麼，都沒關係。
就算批評他的愛情那麼卑鄙，他也一點都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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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李弘彬紐約的公寓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簡單乾淨沒有多餘的裝飾，但絕對稱不上有品味。
屋齡有點年紀了，傢俱上都看得見歲月的痕跡，更別說沒有電梯他剛剛才拖著兩大箱行李爬上五樓熱得他汗如雨下，為了見李弘彬專程在機場新換上的襯衫也都濕得沾粘上皮膚。

韓相爀依照李弘彬給的指示來到自己的房前，對於房間佈置會怎樣他沒有半點想法，思緒恍惚間有些飄遠。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前，他已經站在走廊另一頭李弘彬的房門前然後再自然不過地摸上門把，喀啦一聲，他就順利進入了李弘彬的私人領域。

那麼輕而易舉得讓韓相爀忍不住笑。想著對方明明那麼排斥抗拒他一番心意，卻又不擅長築起城牆將他隔離在另一個世界，對自己的種種行為總是比嘴巴上說得更無設防，完美演繹何謂刀子嘴豆腐心。
他笑著笑著不知為何忽然有點想哭，但他來不及任液體流出眼窩，後面便傳來李弘彬略帶疲倦時沉澱得更加低沉、彷彿如地心發出的重低音，韓相爀覺得自己後腦勺的敏感部位因為聲音共鳴傳來陣陣歡愉的顫慄。

「我不是跟你說你房間在進來的右手邊嗎？你為什麼人在我房間裡？」李弘彬的質問接二連三，口氣犀利，「一來紐約就想找死嗎？」

熟悉而久違的恐嚇讓韓相爀無法不揚起唇角。
回頭看見李弘彬手上拎著家鄉熟悉的外帶食物，兜攏眉頭滿是不耐、像是準備好隨時要將他從五樓踹飛出去的模樣，心裡忍不住想我或許還不是個徹底的M，因為他能讀懂李弘彬暴力底下不自覺包裹的溫柔。

「……牛小腸？」
「雜醬麵。」

那人拖著腳步走過來，伸手輕巧地施力便將他輕鬆扯離那個空間，門在背後被用力關上發出蹦地巨響。韓相爀低頭，看李弘彬若無其事地打了哈欠將食物塞進他懷裡，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
沒有成功激怒對方或讓李弘彬產生更大的反應，不知為何讓韓相爀有點失望。如果單獨面對自己時情緒能更有高低起伏、而不是隨時能切換回有距離感的旁觀者模式就太好了。

但他也想，說到底自己果然就是個徹底的M，才會明知道不行卻反射性選擇闖入那個人的私領域，暗自期待李弘彬發現後的反應。

「我喜歡的是牛小腸。」
「……關我屁事。」

韓相爀不厭其煩地強調第929次他喜歡的食物首選是牛小腸，儘管他心知肚明李弘彬根本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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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韓相爀以為來了紐約就能更接近李弘彬一點，或是多佔有他一點時間。就算只有那麼一點也彌足珍貴，值得他心存感激的。
但他開學三天後便發現事與願違。

「你跳級了？」
「嗯，我現在是三年級。」

李弘彬嘴裡咬著吐司配報喝牛奶，半瞇的眼睛透露出朦朧的睡意，一向反應機靈的人唯有在這時候思緒才會短暫不靈敏。
現在看上去不是太精明的人，在經歷休學重新申請大學一連串事件後理應降一個年級，韓相爀還曾暗自竊喜彼此拉近的距離和兩人共處時間的長度得以被延長，結果他就驚覺事情並不如他想的那麼美好。

「你為什麼沒說？」
問出話的同時不等對方反應韓相爀就後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

李弘彬為什麼要對他說？他很多事從來都不對自己說，或任何人說。
跳級的事、申請來美國唸書的事、以優異成績錄取一流大學又申請休學的事、明明是模範生卻跑去三流高中組織幫派的事……他沒有一件對自己提過，也從未在事後解釋過半個字。
李弘彬不主動告知的事有成千上百，他最初也是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才會少不更事和對方槓上，以為這個人也是那群烏鴉之一。

小時候的韓相爀還是個學校的資優生，直到他在初中二年級知道原來未曾謀面的生父是黑道幫派的頭頭，而自己是情婦的小孩。比起詫異害怕，更多的情緒是憤怒，總覺得自己規劃好的理想人生藍圖在瞬間被外來的人撕成碎片，毀在這種芭樂劇情上。
沒有人考慮他的感受（他們當然不懂得考慮別人的感受，他們只是闖進家門說聲少主好就將他從狹小的公寓綁架到比足球場還大的新家，說您的父親正等待與您的見面，而他根本就不想見到那個男人），後來韓相爀後知後覺體悟試圖和這幫人講道理的自己只有天真可以形容。

韓相爀認清一件事，要能凌駕於這群烏合之眾之上，用的不是腦袋而是拳頭。

所以他進了打架出名的不良高中，想著靠武力站上金字塔的位置，企圖證明自己一點什麼能讓人刮目相看。他以為他只是會有點辛苦、但終究能順利完成自己的目標（不論是念書或者打架，他總是靠著努力一步步達成目標），到頭來卻發現那群看似不合群的烏鴉遠不如表面上的簡單無能，那裡有李弘彬。
他不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但他有著奇妙的聚合力，讓那些不長腦的人都誠服在他膝下，他們信任他擁戴他景仰他，簡直是一種造神運動了吧韓相爀想（雖然金元植喜歡說我們是尊重他，不是盲目崇拜，我們也沒那麼沒腦）（但誰信呢？在韓相爀眼裡，金元植根本是帶頭造甚的元兇之一）。

那個人憑著腦袋順利站在他希冀的高處俯首望著自己逞強往上爬，澄澈透亮的雙眼彷彿看穿了他的所有，眼尾總是閃爍著奇異的燦光，冷淡又輕蔑像在嘲笑他所有努力都只是幼稚的賭氣彆扭。

那是韓相爀第一次覺得自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又一巴掌。
被同一個人。那個李弘彬。

「沒事，當我沒問。」說出話的時候韓相爀又覺得自己的表現實在太孩子氣，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恨不得馬上挖地洞把頭埋進土裡，短期內都不要看見李弘彬。
當他為自己一連串的發言失誤灰心喪志時，那人慢吞吞吃完早餐，透亮的大眼睛已經完全睜開，看來是恢復往常的大腦運作，所以臉上表情掛著促狹的微笑。

「你在意這個？」
「……」
「沒說只是因為我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
韓相爀眨眨眼，看李弘彬收起盤子走向廚房的流理台。那道他看習慣且一路追逐的背影，不知為何在這個早晨竟柔和了線條，讓他視線也跟著模糊起來。

「你要想知道可以問。」
「……什麼都可以嗎？」

李弘彬只是貓著背笑了兩聲，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韓相爀伸手抹了把臉，深深吸了一大口氣，再次覺得為此在心中狂喜的自己離抖M又更近了一步，才會只是獲得一句解釋便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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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就當我久違的迴光返照吧哈哈哈

本周積極更新感覺好不可思議啊

都想問我自己怎摸惹（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