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bin / HANA (上)

▲BGM - 《HANA-0714》by My First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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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鄭澤運第一次上臺的那天，就被小粉絲給搭訕了。

小女生紅著臉遞上聯絡方式，說他的初舞臺表現得很好，他的聲音很好聽，唱起歌來的樣子很投入很好看，她非常喜歡。
他牢牢盯著對方滔滔不絕的紅唇看，忍不住分神想著自己剛剛在臺上的聲音是不是和小女生現在告白的音調一樣抖，而且還因為興奮緊張而尾音分岔。

小女生捧著蘋果臉離開的時候，車學沇一口乾掉手上的啤酒，趁他不注意手腳並用一把搶走他手中寫著聯絡方式的小紙條，揪著胸口一副痛心疾首，忿忿不平地嚷著說她剛剛有注意到我也在臺上唱歌嗎？主唱不是只有你喔我也有開口喔她該不會以為我和聲天使吧我有幾首唱的Part都快比你多了餒她耳朵還好嗎。

因為覺得只有面癱鄭澤運被搭訕是件不可思議的事，不甘心的車學沇硬是拖著怕冷想回到室內吹暖氣的人在同一條街上來回走了七七四十九遍，就想看能不能偶遇一個粉絲來證明自己的魅力。
結果走了一個小時也沒遇見半個，後半段的路程鄭澤運簡直行屍走肉，要不是初登場的感動餘韻未退，他大概要氣得把車學沇給塞進路邊的垃圾桶。

「你要加入對方的帳號嗎？」
鄭澤運捏緊口袋裡的小紙條，搖了搖頭，「不了吧。」
「為什麼？難得欸。」車學沇碎碎唸著他覺得對方長得不錯氣質也挺好的感覺，走過來時身上還香香的，但鄭澤運只是再次搖頭，緊皺眉頭有點苦惱的樣子。「幹嘛？」
「沒什麼。」

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成為男生也喜歡的音樂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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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可惜事與願違。

鄭澤運在經過一系列巡迴演出後發現，在IG或推特上讚美他們表示愛意的通通都是女生，而且其中佔許多的百分比都是在感嘆他們的長相，認真討論他們音樂的人相當少數。
相較於車學沇的樂觀想法（不論是因為什麼注意我們，只要能注意到就是好事嘛這是個好起點啊，而且那表示我真的長得蠻帥的哈哈哈），不知為何每次刷完SNS鄭澤運就覺得心情又更差了一點。

「這個人在說你屁股很翹。」鄭澤運的聲音沒高低起伏完全無靈魂，只是覆誦著Hashtag上的文字，「她說她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看你翹臀導致無法專心聽我們在唱什麼。」
「我屁股確實是挺翹的，我最近可是很勤著練抬臀呢大家都有看見我的努力真是太好了。」車學沇輕拭眼角深覺感動，當沒看見好友投遞來的銳利眼光漫著濃濃的嫌惡。「我剛剛也有看見有人誇獎你握麥克風的指關節很Man很帥，她很想被你的手給緊緊抱、」
「我不想聽這個。」

失去耐性的鄭澤運感覺呼吸一窒，索性關掉SNS避免心情再受影響，拿起吉他想彈點什麼卻毫無頭緒。
他突然想到初登場時搭訕自己的女生。所以她紅著臉吞吞吐吐的樣子，可能也只是因為自己的外表而不是他們的音樂嗎？那些搭訕的台詞也可能只是客套並不是真心的嗎？

再沒有比這個事實更讓鄭澤運感到沮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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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幸好鄭澤運的沮喪還沒走向絕望前他遇上了希望。

「你看那個是什麼？」

車學沇在休息室等待暖場團表演時朝外頭的觀眾張望了下，然後興沖沖地想要報告已頹靡好一陣子的團員前所未有的好消息。
鄭澤運像尊人偶被架著移動到門邊，順著對方的指示看向展演空間特別突出的一個點，他愣了愣，因為太過驚訝反而說不出話來，只是張著嘴吸空氣讓嘴唇變得乾燥。

「是男生欸！這下你開心了吧！」

其實巡演至今也不是真的都沒有男歌迷，只是數量太過稀少，能捕獲男飯的那天鄭澤運心情都會特別好，唱歌唱得特別賣力、吉他彈得特別響，然後偶爾還會放送一些粉絲服務話多說幾句，下臺前也一定會依依不捨多看幾眼男歌迷，心存感激地把他們的長相記在心裡。
但那些男歌迷，都沒有現在鶴立雞群的那位來得好看。

雖然偶爾聽聞他團開玩笑說自己在臺上表演時都在看臺下哪個妹仔比較正、好等等結束表演後去搭訕，但鄭澤運真沒想過有一天這種不正經的想法會浮現在自己腦海裡，而且揮之不去。
他明明是覺得表演音樂比看妹來得重要多了，他站在這個舞臺上想要傳達的是他的音樂理念，而不是為了其它自私的目的，正因如此，他才會那麼迫切希望來看他表演的人也有相同的想法。他直線思考的結論就是需要男歌迷的認同，好像只要獲得一定數量的男粉絲就能更確立自己的音樂性一樣。

他是想要男歌迷，可是長得太帥的，鄭澤運突然覺得好像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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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鄭澤運困擾地發現自己無法抑制想偷看男歌迷的衝動。

昏黃的燈光裡，他低頭假裝認真地彈奏著吉他，偶爾由車學沇伴奏時也刻意閉上眼睛輕唱好像很陶醉的樣子，但他總忍不住以眼角餘光偷覷，不著痕跡地觀察男歌迷聽歌時的細微反應和臉上表情。
然後他發現對方在車學沇在串場MC說的無聊笑話咧著嘴笑了，彎彎的眼角和深深的酒窩看起來特別清爽，讓他也不自覺跟著揚起唇角，放鬆了起來。

好像還蠻喜歡他們的。
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下了舞臺鄭澤運又忽然覺得有點不太好，因為他發現男歌迷聽下一組樂團表演時表情也很柔軟，瞇起眼睛似乎頗陶醉。
……所以說，他輸了嗎？

「不是你，是我們。我們是一起表演的。」
車學沇邊翻白眼邊補妝，表演結束後還要準備簡單的簽名會，如果可以現場靠美色多賣個幾張CD對於窮困的他們來說實在不無小補。
音樂人在未成名前每天只能把夢想當飯吃，比起為了理想無所謂吃土喝風的鄭澤運，車學沇更堅持務實地進行兜售行為。他始終認為這才是能獲得溫飽讓他們繼續活下去完成夢想的最佳手段，就算鄭澤運偶爾會自嘲他們卑躬屈膝賣笑沒什麼尊嚴，但尊嚴是什麼？不能當飯吃的通通不重要。

「我們後面那團是誰？」
「欸我想想……」車學沇蓋上粉餅，低頭深思了一下，「彩排時主唱有來跟我們打招呼，好像叫什麼李在煥？」
喔。鄭澤運想起來了。五官像混血兒一開口就裝可愛還不停對他wink好像眼睛抽筋、差點讓他動氣出拳揍人那個。
情報王車學沇補充說明，「主辦說他女歌迷很多喔。」
「是喔。」

他才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剛剛那個男歌迷聽李在煥唱歌時的表情。

不知為何有種挫敗感像烏雲一樣籠罩在自己頭頂遲遲揮之不去，鄭澤運伸手爬梳留長的頭髮沒來由感到一陣焦躁，毫無頭緒的自我厭惡就像條蛇一樣緊緊纏繞住他的咽喉讓他發不出聲。
他咬咬指甲，決定出去外面透透氣，要是繼續和囉嗦又擅長風涼話的車學沇待在同一個空間裡他大概會加快窒息的速度。

「你好好補妝經營女歌迷市場。」
鄭澤運隨手抓了零錢進褲子口袋，起身打算往外走，車學沇一看他動作就即刻伸腳阻擋，反應之快差點沒絆倒沒認真看路、整個人在恍神的大個兒。
「再十分鐘就要簽名會了，你要去哪裡？」
「……走廊販賣機買咖啡。」

車學沇眨眨眼，像是在思考這句話的真偽。半晌他總算願意放下腿讓路，但嘴邊還是不忘叨唸拜託都晚上十點了還喝什麼咖啡是想要整晚都睡不著然後明天又要因為睡不飽對我亂發脾氣嗎。
鄭澤運全當耳邊風，扔了一句不輕不重卻夾帶著不耐的短腿，不管後頭伙伴被瞬間激怒氣得破口大罵還險些失手將名牌化妝品扔來，瀟灑地長腿一邁、碰地關上門就將吵鬧杜絕在另一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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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他在轉角的電梯口遇見那個男歌迷。

穿著粉紅色的帽衫卻絲毫沒有違和感，簡單的牛仔褲和白鞋感覺得出他下半身的瘦削，以他的身高來說腿好像不特別長……不過那也不重要，腿長這件事並無損他在鄭澤運心中的分數。
鄭澤運在正常燈光下仔細看清楚對方的長相，除了清爽和帥之後好像還有點可愛，像彈珠一樣透明的眼睛散發著亮光。

他想起昏暗的場地裡男孩專注聆聽自己唱歌的眼神，心就軟成了一片。

他忽然有點遲疑要不要去另一頭的販賣機買咖啡，還是就跟著對方一起搭電梯然後找個機會攀談？但突然的攀談要聊些什麼？到底要先問好還是直球詢問自己剛剛的表演？
不擅言詞的人在腦中走馬燈各式他貧瘠的記憶力勉強記得的車學沇搭訕應酬詞彙，發現每個都那麼庸俗白爛派不上用場，尤其那套撩妹戰略顯然是不適用於男生身上。

來不及在心裡抱怨車學沇的沒用，電梯便叮地一聲打開。
鄭澤運根本沒思考周全該怎麼進擊腳就先一步踏進電梯裡，他再自然不過地按下等待鍵，等著對方跟著踩入同一個小空間，卻在對上眼的同時發現那人接起了手機，略帶歉意地朝他欠欠身，意思是不用等他他要把電話講完。

不……

不是。不是啊。
事情怎麼會這樣發展？

他是希望和對方搭同一班電梯，然後再鼓起勇氣搭訕的，可是現在這個局勢他根本騎虎難下，要他裝若無其事走出電梯說喔其實我是要去買販賣機的咖啡啦，明顯是一件非常不帥的事（畢竟他方才那麼帥地搶先進了電梯想要表現自己紳士的一面），而他不容許自己在準備搭訕的人面前發生這樣的糗態。
鄭澤運無法得知自己臉上的表情有多僵硬（或因為太失望又想要控制臉部神經失敗而變得扭曲），他只能彎起唇角逼迫自己朝對方點頭示意，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按下關門鍵，但心裡恨不得讓左手把右手剁掉。

電梯門關上前，他聽見男孩因為和友人的對話發出的笑聲，低沉而富含磁性，輕巧地洩露進來，每個音都讓他的胃產生一陣又一陣共鳴。
他忽然覺得有點暈眩，但他心知度明那不是電梯搖晃產生的悠晃，而是男孩的中低音就像道利箭，咻地穿過電梯縫隙射中了他的心臟。

狠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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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看節目說男生比起女生一見鍾情的機率高出非常多
這樣想想我常讓鄭澤運一見鍾情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他就是一見鍾情大王來著（好啦就直說是無梗吧妳）

又、此篇借用了部份真人真事哈哈哈希望當事人不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