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bin / Bright Lights #05

05.  一直一直跟著你

▲BGM: Ed Sheeran – All of The St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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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去哪兒呢？」

李弘彬看著洗完澡後神清氣爽蹲在錢湯前喝著牛奶逗貓玩的男人，路燈昏黃微光照耀下，背心外的肌膚透著淡淡粉色，像是被蒸熟的蝦。

不知為何覺得畫面有點有趣，讓洗去一天疲累被高溫蒸得有些靈魂出竅的人在接收到問題後下意識張開嘴巴脫軌答話。

「……你的心裡？」

微濕的髮梢晃動了下，水珠反射著閃爍的光澤。

兩人之間的空氣因為他的答案瞬間沉了下去，深得摸不著邊際。

他看見鄭澤運的視線從舒服地發出呼嚕聲的貓移動到他身上，狹長上揚的眼尾透著濃烈得比闇夜更稠密的情緒，過份強烈熾熱彷彿要燒盡他思緒似的，讓他遲緩而堂皇地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玩笑話時機挑得實在不好。

「豊島。」差點咬掉自己舌頭的人咬著精準漂亮的發音解釋，故意忽略對方始終戲謔的灼灼目光，「去看Christian Boltanski的心臟音。」

「那是什麼？」

他歪著腦袋思考兩秒，「可以聽見心跳的地方。」

「……好像很有趣。」鄭澤運聲音淺淺的，裡面塞滿了柔軟的笑意。

是很有趣。但重點才不是這個呢。

「你又要翹班了？」雖然是語尾上揚的問句，卻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了然。

鄭澤運搖搖頭，腦袋左右搖晃的同時眼睛仍然緊盯著他不放，讓李弘彬一直揮之不去錯覺自己活像隻被大型肉食動物盯上的綿羊。

「今天是最後一天。」

「……」

李弘彬聽懂了意思。

他覺得只用三天便摸透對方思維模式的自己簡直堪稱奇蹟，而順勢習以為常懶得吐槽關我屁事、又或者無力再翻白眼表示心裡活動的自己也是各種莫名其妙，又或者可解讀成變相的適應能力太好。

更遑論他最後給鄭澤運的回答是，

「睡過頭我是不會理你的哦。」

就像初次見面那天，用著彷彿有多熟悉彼此的句型說著理所當然並帶著玩笑性的警告。好像他們的相處模式本來就該那樣似的，再自然不過。

黑夜裡，鄭澤運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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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彬一向淺眠。

尤其是出門在外睡在自己不熟悉環境裡的時候。

他以為他會睡得很不安穩，畢竟在那個小小的空間裡，除了陌生的擺設外還有一個只比陌生人好一點的鄭澤運。

住的地方房間是典型和室，多了個人也只是多床棉被在榻榻米上。鄭澤運就睡在他左邊，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好像這就是他家，完全不認床很快就進入睡眠狀態。

李弘彬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像要醒了的時候天還沒亮，連微光都尚未穿過窗戶透進室內。

他只是聽到了細碎的聲音，非常輕微而小心翼翼地，不仔細注意根本不會發現的動靜。

他眼瞼顫動，連著幾天的旅行讓他身體太過疲累，導致精神上無法馬上決定究竟要不要睜開眼看看發生什麼事、或是就算了繼續沉睡。

恍惚間，還在腦內猶豫下一步該做什麼的人意識到一股暖氣靠近自己，輕巧地將他擱在棉被外的手臂重新塞回被子下，順勢安撫似地拍了兩下。

還有甜軟得像糖漿的細柔嗓音哄著，乖乖睡，我等等回來。溫馨寵溺得讓人全身都放鬆了起來，像陷溺在蜂蜜水中。

李弘彬真的聽話又陷入了睡眠。

醒來的時候，睜開眼就是鄭澤運靠在窗邊穿戴整齊、捧著碗專心在吃旅社準備的簡易日式早餐。

李弘彬瞇著眼靜靜看對方近乎虔誠地吃著每一口食物，好半晌沒說話。

夏日的早晨陽光強烈卻不熾熱，從窗外斜斜傾洩進來落在鄭澤運肩上髮上，看起來有點迷濛讓人視線發暈。

李弘彬還是沒說話。

他只是再自然不過地摸過睡前放在床旁的相機對著鄭澤運對焦然後拍了照片。

鄭澤運抬起頭，好像現在才注意到他已經醒來。

看著男孩睡眼惺忪仍執意順著本能將鏡頭對著自己的樣子，忍不住勾起唇角愉快地笑了。

「早。」

「……早。」

偷拍的李弘彬絲毫沒有作賊心虛的意思，緩慢從床上爬起盤腿坐正，低著頭理所當然地檢查自己剛剛拍攝的成品。意識逐漸回籠的人慢半拍想起昨晚在海邊為了偷拍睡著的人把光圈開太大，現在照片似乎有些過曝了。

看著對方皺著眉頭檢視照片一副不甚滿意的神情，想也知道怎麼了。

「拍壞了？」

「也不算。」就是空靈得好像要成仙了一樣，如果硬要，他其實可以理直氣壯假裝這就是他刻意呈現的氛圍。

「光圈設錯？」

對，就是光圈開太大。雖然就是事實也沒什麼好否認，但不知為何問題從鄭澤運咀嚼著米飯的嘴巴講出來就格外讓人嘔氣。

他知道鄭澤運沒有半點嘲弄的意思，他只是單純心裡頭自尊心過不去。

「可以拍到你滿意為止。」逆光中，鄭澤運句子裡的笑意仍是那麼清晰。

「……謝謝你啊，我超——滿意的。」

李弘彬咬牙翻白眼，假裝沒聽見對方悶在喉嚨裡的輕笑聲，賭氣地收好相機邊放話我照片拍得美死了全世界最漂亮，接著從床上一骨碌起身，正準備去洗手間洗梳就踢到了東西。

他低頭一看，像看見了什麼髒東西一樣眉頭戲劇化地攏緊。

「這什麼？」

「我的行李。」

「……蛤？」

對方像在討論今天天氣很好是適合出遊的好日子的輕快語氣，讓李弘彬感覺自己似乎會把生平翻白眼的次數在數日內用鑿，神經系統用力得他連帶太陽穴隱隱作痛。

昨晚在錢湯前的發言在他聽來只是單純的「我今天要跟你行程」，而非「我接下來都要跟你行程」，但顯然事實並不如他想像。

李弘彬嚥下困惑，忽然醒悟昨晚的自己自作聰明解讀得太過簡單，但依然不想死心地追問。

「你行李怎麼會在這裡？」

「因為你去完豊島就會直接去小豆島。」

沒錯，他行程確實是這樣計劃的。

但不是啊，鄭澤運怎麼會知道這個？

「你筆記上寫的。」

「……」

「還是那是日記？」

管他筆記還日記又是何時偷看到的，他根本一直劃錯重點啊。問題難道不是他把行李搬來的意圖太昭然若揭了嗎！那種明擺著嘿我就要跟定你浪跡天涯的決心就像愚公移山般屹立不搖，莫名得讓人感到荒謬的佩服。

李弘彬挫折地深吸口氣，再一口氣，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盯著鄭澤運好一會兒後長長嘆了口氣。

「我昨天半夜聽到有動靜……」

「我回去收行李。」

李弘彬都不知道該不該讚美他真是有心。

「你這種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性格怎麼沒讓你被各大廠商拒絕往來？」他簡直不可思議，「你回去的機票怎麼辦？對方應該已經幫你訂好了吧。」

鄭澤運愜意地喝了一口味增湯，安祥的姿態如老僧入定。

「沒關係。」

「沒關係？」

「反正你總會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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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 can’t choose where we come from but we can choose where we go from there.

不管去到哪裡，我們最終還是會走到光亮的地方。

雖然李弘彬始終沒說出口，所謂光亮的地方，
「那就是有你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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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本篇其實有重點的但因為字數會爆炸那麼就拆成沒重點的過渡期一篇吧
印象中在電腦毀壞前我計劃似乎是只想要寫五篇就ending
看來是又遙遙無期嘍這就是人森啊我好像一直走不到光亮的地方（勿偷文裡的梗）

老實說因為拆篇章的關係BGM重設了
腦中一秒浮現的不是現在這個而是分開旅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根本文不對題但是我好喜歡分開旅行這首歌啊大家一起回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