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bin / When You Shine Your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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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植上完節目回來時表情沒有不好。

車學沇一聽到開門聲便慌裡慌張從房間裡走出來，跟在金元植身後屁顛屁顛地不停發問一千個怎麼樣？表現得怎麼樣？結果怎麼樣？你怎麼樣？

「不怎麼樣。」

「什麼？那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金元植歪著頭，在進房前突然緊急煞車，讓身後的人一張臉直直撞上他緊繃的背脊，戲劇化地大聲喊痛。他渾厚的笑聲輕輕揚起，回過頭來順手揉了車學沇腦袋一把，視線對上另一頭從進屋時就直追著他卻始終沒吭聲的鄭澤運，還有鄭澤運眼角餘光不經意向左掃射的角度。

他深吸口氣，牽起無奈的唇角，然後無聲地搖了搖頭。

沒怎麼樣。

就是被淘汰了而已。

他甚至沒有他以為的難過。可能有一點失望，但是還過得去。

多虧了某個人不停唱衰替他心理建設，讓他得失心來得快也去得快，他想，大概再睡一覺就會釋懷很多了吧，畢竟該做的也就做了。

只是啊，

「看你被批鬥最傷心的就是車學沇，你想過要是你被淘汰的話他什麼心情嗎？」

他想起昨晚音樂節目工作下班後還特別繞去公司工作室吵他練習的傢伙那些嘟嘟嚷嚷、挾帶大量不耐的嘮叨，聲音近得就像在耳邊重複放送。

他記得自己將臉埋在雙手裡，用力抹了抹臉，答話的口氣堅定得天塌不動。

「弘彬啊。」

「怎麼樣？」

「學沇哥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

「……我當初也沒想過我會那麼玻璃心喔。」

李弘彬翻了他一個白眼，倚著牆雙手抱胸的姿勢在金元植看來因為不安焦躁而更傾倒不穩了些。

「在事情還沒發生以前，我們都習慣將它想得不那麼壞。」

金元植聽見自己嘆息的聲音，遠得像從另一座山頭傳來，而李弘彬淡涼如水卻真切的中低音仍一字一句打在他胃上發疼。

「當初鄭澤運在足球場上受傷不能繼續比賽還養傷好一陣，你以為我都什麼心情在過日子的？」

「……」

你知道為一個人心疼難受卻什麼都不能替他做、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看著他的痛苦嗎？那是你們所想像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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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弘彬也明白他話說得不輕不重卻特別自私。

「跑去找元植了？」

「蛤？」

洗好澡剛從浴室出來、來頭髮還在滴水便被鄭澤運重新塞回那個小小的空間裡，李弘彬看著對方手上的吹風機，再看看沒什麼表情聲音也沒起伏的人，原來想要抵抗的反應維持了不到一秒便作罷。

他任憑鄭澤運將他推坐在馬桶上，奪走他手上的毛巾幫忙擦拭，雖然手上在作業卻沒延續方才的問句，李弘彬不用想都知道他在等自己答案。

「嗯，去找了。」

「又去唱衰他了？」

「我只是替他做好心理建設。」李弘彬撇撇嘴，「不然你們一天到晚只知道讚美誇獎他做得好，他哪知道現實的殘酷？」

「……但他是真的做得好。」

李弘彬豎起眉眼，「我又沒說他做不好。」

「那就別老說不好聽的話。」

有理說不清的感覺讓李弘彬有些氣結，忍不住用腦袋撞那人肚子表示不滿，像隻小獸齜牙咧嘴從喉嚨後頭發出憤慨的低吼。

「你有去查其它人的來頭嗎？」

「什麼？」

「現在新聞公佈過的，網路上被劇透的，所有檯面上浮出過的名字，不管有不有名又有沒有來頭，我每一個都搜尋過也盡可能把相關的作品都聽過了。」

撒氣的人將毛巾重新奪回，然後用力蓋住自己的腦袋順便連口鼻遮住，只露出一雙眼睛狠狠向上瞪著鄭澤運。

「那些你所謂不好聽的話，不是我為了說才說的。」

鄭澤運沒說話。

現在才知道李弘彬做的事的鄭澤運，根本無話可說。

「他做他想做的事那樣很好，但他也要知道並不是他想做的就一定做得到。」

李弘彬指尖持續扯緊毛巾的兩頭，所有話語埋在布料後頭，過濾出來的聲音鄭澤運無法清楚分辨出他的氣憤究竟多滿溢，只是看見那雙漂亮的大眼裡流淌著薄薄的霧氣，彷彿只要一眨便會將所有委屈傾洩而下。

「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他贏，贏了多好？有錢拿又有曝光率，大家就知道他不是只會跳時針舞的偶像，一天到晚在鏡頭上眨眼賣萌裝可愛。」

鄭澤運收攏眉頭，張了張口竟詞窮得吐不出半個字。

李弘彬逕自扁著嘴繼續他的發言，聲音不慍不火、咬字卻格外冷硬。

「但就算贏不了，那又有什麼關係？」

「……」

「只要他是顆鑽石，他就不會只在那個舞台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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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彬早上醒來看車學沇準備去上通告的時候突然想，他昨天和鄭澤運話說到一半因為氣極攻心而任意將句點畫下（僅管那似乎是個漂亮的反駁，每一字每一句都堪堪擊中對方，讓鄭澤運只能咬緊了下唇卻說不出話來），都忘了說重點便逃離了那個密閉而潮濕讓他思緒都發糊長霉的空間。

重要的是，不論金元植贏或不贏，他身後總有一個比他更敏感細膩、對任何事都往心裡去的人鎮日為他擔憂煩惱，緊張得睡不好吃不好，而那個人明明已有千百件麻煩事要去面對，自己都顧不好、卻只操煩著別人。

車學沇從他僅有的時間裡累積出的期望有多大，他的失望就有多大。

李弘彬承認自己就是那麼自私。

看著車學沇眼圈下的為難，因此對金元植說不出任何唱衰以外的話。明明心裡對好友那麼驕傲而相信著，卻無法將肯定變成祝福從他那張吝嗇的嘴巴說出。

從床上坐直時李弘彬順帶將肺裡連日來的烏煙瘴氣一併吐出，想著為了這些也不完全和自己有關、卻因為感同身受而太過攪和進個人情緒的事，連帶和鄭澤運陷入一種自己也難以說明的微妙氣氛中（昨天結束得太瀟灑，後續怎麼處理李弘彬既無法思考也不想思考）。

嘔氣的李弘彬伸手抓過床頭手機，打開對話視窗不由分說對八成還在賴床的人霹靂啪啦罵了一串，原來準備遷怒將「託你的福我和鄭澤運吵架啦」送出，結果最後的語助詞尚未完成，他便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陰影中。

撲鼻而來熟悉的氣味是誰的李弘彬再清楚不過。

他打字的指尖僵了僵，然後輕巧地退出對話視窗，抬頭看上方那片烏雲正瞇著感覺沒睡好的狹長眼睛牢牢盯著他。

李弘彬下意識縮了縮背脊，下一秒就被突然翻上他床舖的人給逼到牆角，只穿著薄透背心的後背緊緊貼上冰涼的牆面，慌得他一瞬雞皮疙瘩都竄上了頸脖，無止盡向上擴張。

「早。」

「……早。」

雖然不認為這是什麼道早安該有的溫馨畫面，但李弘彬仍是乖乖應聲，任憑對方輕哼了聲然後將他給重新捲進棉被裡再捞進自己懷中鎖得死緊，唯恐李弘彬隨時會從他身邊偷溜走似的小心翼翼，用力得他都快要斷氣。

李弘彬不得不為自己的生命求救。

「欸，我要呼吸困、」

「元植跟我說了。」

「說什麼？」

「你昨天下班後去公司找他時說的話。」

李弘彬腦袋因為缺氧有一瞬無法接軌，愣了愣才懂他在指什麼，但回過神來想的卻是別的。

「你什麼時候問的？昨晚？」他皺著眉口氣責難，「那又不重要，他今天要去參加淘汰賽你煩他這個幹嘛？」

「他現在還在睡覺你用賴罵他幹嘛？」

李弘彬被堵得差點咬到自己舌頭，只能憤恨地甩去一記白眼，企圖使力從蠶蛹中脫身，無奈事與願違，鄭澤運靠著臂力還是將他整株固定得好好的。

「你就那麼擔心車學沇？」

「我擔心他哪裡有問題嗎你幹嘛那口、」

「因為聽起來很像你非常在乎他。」

李弘彬像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不得不皺著精緻的五官發出好大一聲蛤。

「不是吧？金元植怎麼跟你說的？你竟然能把重點放到那身上？」

因為太莫名其妙，他忍不住再發出一系列的感嘆詞。

「問題是我對學沇哥的感同身受啊，我身為過來人替他不捨不是很正常嗎？想當年你受傷時我的心路歷程我後來不是跟你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嗎？你該比誰都懂我為什麼捨不得學沇哥才對、」

鄭澤運挑起眉梢，輕輕地、淡淡地從鼻間哼了口氣打斷對方一連串質問。

他對李弘彬戲劇化的反問沒什麼太大的迴響，只是緩慢地眨眼，然後像在說件和自己不相關的事般說著今天出新聞了，小爀確定要演電影了。

「欸？是喔？」

李弘彬頓了頓，花了點時間才消化過來，立即笑開了花都忘記一分鐘前他還在為鄭澤運的不理解惱火。

「哇，那他要趕在我前面當電影明星了耶，好厲害喔。」

「對。那你有發現我處境和車學沇一樣嗎？」

「什麼？」蠶蛹中的人有點思緒混亂，「什麼意思？」

鄭澤運話說得很慢，「就像車學沇煩惱金元植，我也一直為你煩惱。」

「……蛤？」

鄭某人面無表情但眼神犀利，被他牢牢盯著李弘彬都覺得自己頭皮發麻，像被頭野獸盯上的小羊。

他深吸口氣，思考著頂嘴和沉默兩條路的存活率哪項會較高，鄭澤運已難得地主動把話說完。

「你有空為車學沇感到不捨，」

「蛤？」

「不如想想我看到小爀新聞時會有什麼想法。」

……

李弘彬好像懂了鄭澤運拐彎抹角這些奇怪的對話到底是想表達什麼意思。

他有些啼笑皆非地揚起唇角，試著推測他心中的判斷。

「你是想說我們的關係為對方煩惱操心是彼此彼此，但車學沇的事是他的事我不該把他當成我的事而且最好當成沒這回事的意思嗎？」

鄭澤運一臉正義凜然，面對諸項指控他不以為意地搖搖頭。

「……我沒那樣說。」

覺得對方存心想陷他於不義，李弘彬翻白眼了。

「可是、」十秒前你在計較的明明就是這個無聊事。

「我只是想說你有空看他不如多看看我。」

……這個跟我當初和金元植說的重點完全八竿子打不著吧？
你眼裡只能有我。這就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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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原來本篇是想寫一下金元植參加SMTM 4的心得啦
但後半段文章取向已完全失控歪扭走向老子就是佔有欲大魔王路線哈哈哈哈哈
只能說鄭澤運太強惹請容小的甘拜下風
（Leo:  自己沒用還怪我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