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TonTaro / Monster (上)

 

WonTonTaro | 

朴元彬Wonbin → 大崎將太郎Shotaro ⭠ 李燦榮Anton

相關參考《Wontaro / Run for Roses》《Tontaro / You deserve it》

── Wonbin 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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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大崎將太郎問過他，受傷的時候在想什麼？

不甘心，難過，失落，懊惱，都遠大過於身體上的疼痛。

復健很煎熬，漫長而千篇一律的過程，煩躁與自尊都會將脆弱的靈魂推向懸崖邊，再多一毫米便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洞裡。

他經歷過一次，兩次，然後更多更多次，那些百感交集的負面情緒，會隨著傷痛的累積而逐漸變得渺小且失去知覺。

那是運動員的日常，永遠也無法避免。

你只能愈來愈習慣，直到麻木為止，接受這宿命一般的惡性循環。

朴元彬以為自己經歷得多了，便不會再為受傷這件事感到更多的情緒起伏。

直到他看到大崎將太郎笑著轉身時無聲落下的眼淚。

那顆晶透的水珠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滲入他的肌膚，瞬間像火苗在他身上炸成了一團無法控制的火焰，吞噬啃咬著他的神經，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看到我受傷的時候，太郎哥在想什麼？」

「為什麼受傷的不是我。」

他沒有麻木。

他以為自己會無所謂。

但大崎將太郎讓他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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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他可以接受受傷的事實，但無法忍受大崎將太郎再一次為了自己眼裡失去光芒的樣子。

他應該要笑的，像太陽像月光，那麼溫暖又璀璨如光。

他如海的溫柔與包裝起來的傷心，都不需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是他讓對方有期待，有憧憬，他的驕傲與自負，逼迫大崎將太郎搭上沒有終點的雲霄飛車，前途盡是未知，卻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失控，不負責任地讓那個人懸在半空中徬徨無措，他那麼害怕那麼惶恐，滿腦子仍只想著怎麼辦呢朴元彬是不是要難過得哭了出來呢。

他難過的是讓大崎將太郎這麼難過的兇手，就是自己。

「太郎哥，我不跑了。」

「……」

「我好像永遠也追不上那些人，還不停在向後退。」

慘白的診療間安靜得連心跳彷彿都能聽見，朴元彬自暴自棄的語氣聽起來很稀鬆平常，卻堅定得沒有讓人置啄的空間。

「不繼續在跑道上奔跑的話，你還會一直看著我嗎？」

「在說什麼傻話……」

大崎將太郎的無奈溢於言表，朴元彬悄悄握住他的手，十指緊扣，掌心裡沁著薄薄的汗，最後年長者只能沒輒地笑出聲。

「所以我不是早就叫你轉換跑道加入學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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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朴元彬知道。

大崎將太郎看起來在笑，但他內心正下著傾盆大雨。

嘩啦啦的。

診療間那麼安靜，他當然聽得見那震耳欲聾的雨聲。

他不要再讓大崎將太郎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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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那麽多年來日復一日的行程，突然有了太多空下來的時間，暗潮洶湧的負面情緒時不時像惡魔一樣張牙舞爪掐住他的喉嚨。

朴元彬偶爾會失去方向，或焦慮，或不安，或迷惘，確定又不那麼確定自己做的決定正確與否，覺得自己的世界隨時在動搖。

所以他後來加入了學生會。

只要待在大崎將太郎旁邊，他的不安定感就會像消氣的氣球，噗地一聲煙消雲滅。

他又一次抓住了那塊浮木。

只屬於他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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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他是在那裡才發現，大崎將太郎有多麽受人喜歡。

那也是他第一次注意到，他其實遠比自己以為的在意別人對大崎將太郎有太多的愛。

他看著門口的大崎將太郎對一名示好的清秀女孩表示歉意，慢半拍察覺那份在意其實是介意。

「因為你是被偏心的那一個，所以不知道他要回應多少愛吧。」

鄭成燦眼神不看這邊，話卻一語中的。

「不過那倒不用擔心，太郎哥雖然心地善良說話客氣，但他比你想的更擅長拒絕。」

朴元彬表情柔和下來，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寫字的力道終於不會用力到印到下一頁。

鄭成燦終於轉頭，看看那面寫滿將太郎名字的筆記又看看朴元彬，唇角的笑不懷好意。

「你現在的樣子就像被主人安撫順毛的得意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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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大崎將太郎即將畢業的那個夏天，朴元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久違地感覺到那份不安定感再次像熱浪襲來。

他不確定是因為倒數的離別，或是因為他發現抓住最後機會向對方表達心意的人愈來愈多造成。

他幫大崎將太郎收下情書，耳邊傳來鄭成燦詢問這是這個月的第幾封？

朴元彬嘴巴說不知道，但筆記裡清楚紀錄這是第18封。

「太郎哥呢？」

鄭成燦沒吭聲，他笑著看朴元彬，覺得對方明知故問。

「又在頂樓？」朴元彬嘟嚷，表情藏不住事，「大家對日劇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鄭成燦被逗笑。

不想吐槽說不知道昨天回家路上問年上可不可以給我制服第二顆鈕扣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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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大崎將太郎如他所願給了他第二顆鈕扣。

朴元彬肉眼可見的開心，他甚至翻箱倒櫃找來好久以前去日本玩買的保平安御守，小心翼翼拆開抽繩再把鈕釦塞進去，妥貼地收在錢包最深處，心情不好的時候、分開那麼長時間沒見面的時候、想念的時候，都會拿起來看看，那是他好珍貴的、捧在心上的禮物。

只有他才有的。

他收到鈕扣時鄭成燦人在旁邊，頭也不抬忙著給李馬克傳訊息，不忘沒好氣地教訓好友。

「太郎醬，你不要太寵朴元彬。」

少年得意地哼哼笑，心情好就不計較他對大崎將太郎的稱呼有多親暱。

「怎樣？成燦哥羨慕嗎？」

「你真的是喔……少得意忘形。」

李馬克還在等他回覆晚上幾點吃飯的約，鄭成燦抬眼死盯住笑盈盈的大崎將太郎，下一秒便無預警轉頭罵朴元彬是漂亮笨蛋，用詞像嬉鬧但語氣頗重。

朴元彬嚇一跳，鄭成燦愛開玩笑但一向脾氣很好，被罵得突然實在莫名其妙，但找不到反駁的時機，因為對方罵完就跑了，離去前還不忘戳大崎將太郎額頭，恨鐵不成鋼地叨念說你也是。

「成燦哥什麼意思？」

「嗯……不知道呢。」

大崎將太郎歪頭聳肩，尾音黏黏膩膩，認識久了朴元彬也不好糊弄，他深諳年上想裝傻時的語調與反應，想追根究底，就聽到遠方又有女生在呼喊大崎將太郎的名字。

朴元彬比他先聽到，以往總會翻臉比翻書快的人，這會兒完全像個沒事人。

「快去進行你這個月第24次的拒絕吧。」

他擁有眾人夢寐以求的第二顆鈕扣。

他是戴上桂冠的王者。

他從不認為自己會從大崎將太郎的金字塔頂端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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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大崎將太郎大學唸了經濟學系，和同校不同系的鄭成燦合租一間套房在離自己高中要遠不遠的地方，只要大崎將太郎沒有練舞的時候，高三的朴元彬週末偶爾會跑去借宿，美其名是假藉溫書的名義，事實上只是想要賴在大崎將太郎身邊。

套房裡有小小的廚房，除了來打擾的客人朴元彬外其他人都不使用，因為他們的廚藝都有放火燒了房子的可能性。

「太郎哥每天外食不健康欸，成燦學長又沒辦法照顧你。」朴元彬做好泡菜炒飯端上桌，沒頭沒腦數落窩在房間裡趕報告的人。

「蛤？我可以照顧自己啊。」大崎將太郎唇角有笑，看穿了什麼但沒揭穿少年鋪梗的節奏。

「等我明年考上你們隔壁的S大，哥改跟我當室友吧，我會包辦三餐的。」

年長者皺起眉，一看他表情有異朴元彬馬上裝可憐問難道哥不想跟我當室友嗎？

「……你什麼時候決定念S大的？」

朴元彬把五花肉剪成塊狀，慢慢放進對方碗裡。

「前陣子跟老師討論後他建議的，」他抬起頭，督促對方趁熱吃。「健康醫學系，順利的話以後當運動防護員，也算是回歸本業？」

大崎將太郎罕見地沒看他，低頭撥弄碗裡的五花肉小山，年長者總是無所不言，遇到真正在意的事時反而瞻前顧後，思考得太多。

朴元彬知道他有話想說，但他不想讓對方說。

他看似若無其事地戳戳對方的腰要他別玩食物了快點吃，那人像是怕癢縮了一下，但肌肉緊繃的異樣朴元彬看得比誰都清楚。

他想起上星期賴在對方床上等對方練完舞回宿舍，棉被裡熟悉的小熊軟糖甜味被薄荷蓋過，那涼透的草本味道是怎麼來的，作為一個前運動員朴元彬再熟悉不過。

朴元彬不擅長說謊，多說多露出馬腳所以他乾脆不說。

他夾起一塊肉，啊地出聲想哄騙對方張嘴，大崎將太郎哼哼唧唧我可以自己來，但還是接受了餵食，然後小聲讚美欸你真的好會烤肉。

少年嘿嘿一笑，好不得意，伸手摸了摸對方蓬鬆柔軟的頭髮誇獎太郎哥好乖。

──看到我受傷的時候，太郎哥在想什麼？

──為什麼受傷的不是我。

他又何嘗不是。

大崎將太郎不乖的、不想說的、不願意承認的，都是朴元彬甘願承擔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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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朴元彬順利上了S大，也順利成為大崎將太郎的室友，連同甩不掉的鄭成燦三人搬到兩所學校中間點、更大一點的套房，共用空間多了幾坪，還有自己的停車位，鄭成燦廣電科系常要拍片扛大器具和團隊東跑西跑，家裡給了輛舊車方便他使用，朴元彬就順勢去學了開車，以備不時之需。

原來只是有備無患，後續發展成大崎將太郎與李泰容challenge影片爆紅、再加入工作室開始兜兜轉轉忙起來，時不時客串司機的朴元彬只能慶幸自己先見之明。

相隔太久沒有讓對方在自己生活圈內，反射弧過長的少年又再一次注意到，他確實遠比自己以為的介意別人對大崎將太郎有太多的愛。

他看著對方的IG追蹤數在短時間內從兩千變成二十萬，後面多了兩個0，心裡很不是滋味。

大崎將太郎本來就是擅長經營IG的人，知道自己什麼樣子好看，也知道別人想看什麼，他就像外層有漂亮印花的玻璃罐，吸引你想迫切透過若隱若現的圖樣探究內在裝了什麼東西。

朴元彬是住在玻璃罐裡的房客，他討厭那些喧囂著想要加入的新住戶。

「太郎哥以後發合照都要tag我。」

「……你不是討厭被不認識的人要求追蹤嗎？」

是很討厭，但他就可以知道要把哪些人加入黑名單。

「我tag太郎哥的你也要轉發。」

朴元彬語氣硬邦邦，大崎將太郎沒讀懂他彆扭的點，只覺得他可愛，嘴巴上說好呀，但雲淡風輕的態度讓少年不滿意，剛想開口替自己爭取保障，就收到IG通知，點開來看是大崎將太郎發了他今天早起特別為對方做的日式甜口玉子燒，然後tag他帳號許願下次最棒的彬尼chef可以做ふわふわ的蛋包飯。

朴元彬始終記得鄭成燦說大崎將太郎是比你想的更擅長拒絕的人，但他總是對自己有求必應。

「可以嗎？」

大崎將太郎的腦袋偎上他的肩，滾啊滾地蹭進了他頸窩，聲音懶洋洋的黏黏軟軟，就像他許願的蛋包飯一樣ふわふわ。

「……好。」

他吸吸鼻子，邊滿意自從當室友後再也沒從對方身上聞到薄荷的味道，邊慶幸這個角度對方肯定沒發現自己從脖子紅到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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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朴元彬開車送兩個室友去母校參加校慶，一個在台上表演，一個在台下負責記錄。下車前鄭成燦在後面收拾拍攝道具，大崎將太郎壓低聲音又確認了一遍真的不來看表演嗎？隱約帶著期待。

他沒想好要不要和對方坦承，看著對方的茶色瞳孔差點內心動搖，想了三秒還是搖搖頭，後面的鄭成燦搶先發出戲謔的笑聲，丟下一句不只是漂亮笨蛋還是個超級小氣鬼，便大搖大擺拉著大崎將太郎走人。

朴元彬不確定大崎將太郎是否理解鄭成燦那句話背後的意思，但他心知肚明，所以坦然接受。

大崎將太郎很好，跳舞很好，表演很好，笑容很好，魅力很好。

大崎將太郎什麼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太好了，不懂得隱藏，才會愈來愈多人看見他的好。

他不喜歡這樣。

他想把那個好就像那枚第二顆鈕扣，珍貴地、寶貝地，小心翼翼地收在自己的口袋裡。

只有他才有的，別人看不見的。

他豢養著自私而貪婪的小獸，用佔有慾小心翼翼的餵食，那些肆無忌憚對大崎將太郎投射的愛慕與憧憬，眷戀與崇拜，他都不喜歡。

被鄭成燦揭穿那點小心眼，朴元彬反而落得輕鬆。

「我就是小氣鬼。」

大崎將太郎校慶結束後和學生會的後輩去慶功宴，朴元彬送鄭成燦收工回家的路上沒頭沒尾扔了一句，後座的人正低頭檢查今天拍攝成果，聽到後忍不住用長腿踹了下椅背。

「我知道，你不用跟我強調。」鄭成燦從後照鏡看他，說起來很少看到少年這麼坦率卻又憋腳的樣子，還真是好笑到好看。他決定大發慈悲，「學生會有個後輩看起來非常喜歡你太郎哥，你好自為之。」

鄭成燦不是會危言聳聽的人。

正是知道他不輕易說三道四亂捏造，那聽起來雲淡風輕的敘述，才會讓朴元彬繃緊神經，小小的不安全感急速膨脹，在不大的腦袋裡橫衝直撞。

去接大崎將太郎前，他發現對方IG多追蹤了一個帳號，他留意了一眼頭像，似乎是長得不錯的男孩子。

接到大崎將太郎時，他趁著年長者在拍照記錄抽空多瞄了一眼對街十八相送的少年，點頭示意，似乎是長得蠻高的男孩子。

送大崎將太郎回家後，他收到IG通知，年長者發了不久前拍攝的照片報告行蹤，還給了那個男孩子親暱的稱呼。

「……太郎哥怎麼會發這個生存報告？」

「嗯？學弟讓我到家就報個平安。」

「怎麼不拒絕？」

「為什麼要？」大崎將太郎歪過頭，笑得無害，「燦榮是個好孩子。」

對於不需要的關係，不在意的感情，不喜歡的索求，就算是再小的事情，微不足道的，他都可以明快地笑著說不。

鄭成燦說，大崎將太郎是比你想的更擅長拒絕的人。

朴元彬無意識咬痛了下唇。

他忽然覺得自己在大崎將太郎的金字塔頂端，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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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金三角不知道何時寫得完ㄏㄏ

邊寫邊覺得痛苦又覺得ㄞ真好看

我真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