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bin / So Delicious

︱PEKO牛奶糖︱PEKO Milk Rich C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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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上司有點難相處。

「會嗎？」

李弘彬低厚帶著暖度的低音在螢幕後緩慢插入辦公室熱烈的討論中，簡單明快的問句聽起來無害、卻以最快的速度中斷眾人你來我往無間隙的對話，留下一室詭譎的沉默，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在耳。

不知道是誰在翻了白眼後丟出不可思議的高八度你難道不覺得他面癱嗎？再來是波濤洶湧排山倒海一連串的指控，瘋狂責難著類似問他事情都愛理不理的、退稿也只會說回去重寫不說原因、不然就是嘆長氣無話可說好像不想跟笨蛋計較一樣。

「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你們比較想被金經理罵飯桶？」

「……」

是也不想。

但不是啊，重點不是那個嘛。

「至少他不會說你們沒把腦子帶出門，也不會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你們，更不會把退回的企劃書丟在你臉上啊。」

「雖然是那樣說啦，但你又沒被丟過……」

「所以，」

李弘彬將整理好的新企劃堆疊整理好放進公文夾後從位子上緩緩起身，右手順勢調整了下做事時習慣鬆開透口氣的領口，輕鬆自在的模樣彷彿沒看見四面八方對他氣定神閒的發言投射來的奇怪視線。

臉頰上的酒窩像潭黑洞陷了進去，乍看之下無法分辨所謂人生勝利組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似乎是同情又像是真心困惑。

「你們不是更應該感受到他活佛再世的光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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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管不樂意，但職場上有些事並不是你可以說不要就不要任性而為的。

其實李弘彬很想知道泥鰍上司是否有辦法像過去一個月來的處事方式，看似不經意實則聰明狡猾地逃過每一場公司聚會（他總是有各種漂亮得讓人無法起疑的理由推拒參與，有點神秘又讓人不好追問細節），可惜身處大公司體制，下面的人好打發但上面的人並不會善罷甘休。

最終他還是在遲了整整一個多月的迎新應酬酒會上，看見鄭澤運心不甘情不願地登場，身旁狀似親膩地勾著他肩的人，正是全公司最愛罵人飯桶草包、罵到員工都不知道跳樓多少個了還一路升官發達的金總經理。

身高比較高的那個雖然努力維持臉上面無表情，不被看穿一點內心的蛛絲馬跡，唇角下撇的角度仍然太過真實地流露出無奈。

那是第一次李弘彬猜想，也許這個新來的上司不是難相處，而是他不太知道怎麼跟別人相處。

尤其當被逼著相處的那個人性格讓他完全吃不消的時候。

鄭澤運被挾持著四處敬酒，來到他們這桌時臉色已經有點不好看，脖子紅耳朵紅連眼睛都帶點血絲，原來就狹長的眼型在酒酣耳熱後勉強能打開的範圍，感覺只容納得進兩個人的身影。

而此刻，那兩個有榮幸映入他眼簾的正是金總經理和李弘彬。

「弘彬是我升官時最想帶走的人。」

大概是喝了酒，金總經理雖然意識清晰咬字精準，說話速度仍緩了下來、尾音還拖著鼻音像在討好，人才剛靠過來便將手勾上李弘彬脖頸，開玩笑地施力假裝勒緊。

其實是有點無聊的打鬧。

但鄭澤運在散渙的神智間仍是捕捉到小員工在一連串動作中自然地蹲低身子，配合無理取鬧的上司身高，任他恣意妄為。

他抿著嘴，像失智老人般遲滯地眨眼。

一下，兩下。又一下。

「可惜上面的好小器只讓我帶一個。」口氣滿是遺憾。「我只好帶著不成材的飯桶一號走，免得他繼續危害你們部門。」

李弘彬像小媳婦一樣嚶嚶假哭兩聲，一邊伸手攀住上司架在他脖子上肥軟白嫩的手臂，不著痕跡偷偷移開。

「總經理，說好的積極申請第二名額呢？」

那人被犀利的反問句逗得呵呵笑，「我每次開會都不忘替你爭取呢，你看我有多愛你。」

當著一桌子人只表揚其中一個，毫不掩飾的欣賞還有口頭上的承諾，對話節奏像是玩笑內容卻又不像玩笑，不管怎樣實在太為人詬病了。這種偏心得過了頭的表現，完全像昏庸愚昧的人才會做的事。

鄭澤運隱隱感到不妥，卻不好發表意見。

而且比起這些不關他事的無聊事，他現在比較在意的是胃酸逼得他好像快要吐了。

「我去一下洗手間。」

也不管別人有沒有聽到，鄭澤運含糊片斷又軟綿的句子一扔完，再想問清楚他在說什麼時，已只能看見他閃電離去的瀟灑背影，靈活地穿梭在人潮間，一下就消失在視線盡頭。

金某人推推眼鏡，小眼睛饒富興味追逐著鄭澤運離去的方向，舉杯將手上的威士忌一口乾了，心情愉悅地揚起唇角。

「啊，你們經理好像要吐了。」

小員工皮笑肉不笑，「還真是託您的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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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進廁所查看狀況的李弘彬攙著對方臂膀靠上流理臺，反覆確定那人還有辦法靠自身意志力好好撐著、不讓自己滑倒在骯髒的廁所地板上後，轉身將洗手間的門給落鎖，避免外人突然闖入、發現新來的鄭經理正沒用地因為幾杯黃湯下肚而淪落到三魂飛七魄。

「總經理是公司傳說中的酒國英雄這件事你不知道吧？」

鄭澤運搖了搖頭，不意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因為經理都不跟我們寒喧嘛，」小員工輕描淡寫的口吻裡藏著刺，「才會連這種連大樓管理員都知道的情報也不曉得。」

總覺得被控訴得有點著惱，偏又一針見血得讓人無法反駁。

打從進公司以來始終以荒野中的一匹狼形象游走的鄭經理扶著額頭，大姆指在太陽穴上按壓，一口氣堵在胸腔吐不出。

「公司尾牙每年都舉辦只要能跟總經理打成平手就加碼半個月薪水當獎金的拼酒大會，聽說至今只有一個人成功喔。」

李弘彬抽出襯衫口袋中的手帕，打濕後擰得半乾塞進鄭澤運手中。

「不能喝建議直接講比較好，不要為了面子硬拼，就算撐過這一場未來還有更多的應酬等著你，還不如先講清楚自己底線在哪裡。」

……是蠻有道理的。

但被下屬指導上班守則還是讓人心情不爽。

「總經理也不是不能體諒，畢竟他身旁養著一個酒品奇差無比、讓他胃潰瘍無數次的秘書。」

小員工悶笑了兩聲。

「雖然他長得一臉不體諒人的樣子啦。」

獲得勸告的人瞇著眼沒吭聲，像尊石膏定格在原地，只是怔怔地看著手裡濕潤透著沁涼的手帕遲遲無法動作。喉嚨有點乾有點燒，酒精燙得他連舌尖都不舒服，思緒也遲鈍了起來。

他試著深呼吸，但感覺灌入鼻腔的淨是蒸餾後的辛辣氣體，難聞得讓他皺了皺眉。

「經理。」

「……」

李弘彬歪著腦袋從褲子口袋裡翻找著什麼，鄭澤運靜靜盯著他一舉一動。不是太重要的發現，但這個只比他矮一些的下屬腰腿好像有點太纖細了這件事實依然讓他挑高了眉梢。

好半晌，小員工終於打撈出東西遞到他眼前。

「雖然好像來不及了，但還是吃一下這個墊墊胃吧。」

是顆糖果。

鮮紅色的包裝上是個小女生綁著兩個小馬尾吐舌頭表情好不淘氣，俏皮望向一邊的眼神在鄭澤運濾鏡裡看起來特別不屑，活像在嘲弄他多沒用似的，人生一帆風順沒遇過什麼挫折、甚至心臟強到連鬼都不怕，卻偏偏栽在幾杯酒上。

「這什麼？」

他都不知道自己發問的口氣究竟是自嘲還是無可奈何，答話的人口氣倒是像冬日的暖陽，暖暖的溫頻讓他神經不自覺鬆懈下來。

「牛奶糖。」

……給我這個幹嘛？

「一般來說是喝酒前就要先喝牛奶對胃比較好，但現在也生不出牛奶讓你喝，只好吃吃這個聊勝於無。」李弘彬還特別善良地替他拆開包裝，食指拇指捏著乳白色的糖果送到他嘴巴前，張著嘴用哄騙的口氣對他說，「啊——」

啊你媽。

被酒精弄得頭痛的鄭澤運心裡狠狠罵了幾句髒話，邊窩囊地張開嘴巴吃下了小員工送上的糖果。

也許是一直放在口袋裡的關係，固態的糖果被體溫融了些，一進嘴裡口感就是綿滑的半固體狀，甜膩得有點噁心。說是牛奶糖，其實說穿了就是人工的奶味，談不上多好吃。

不過，

「一個大男生隨身帶什麼牛奶糖？」

「補充糖分避免上班無聊想睡覺啊。」

小員工彎著漂亮的眉眼笑了起來，在昏黃的廁所裡像顆太陽發亮，刺目得讓鄭澤運視線一陣暈眩。

他覺得有點不妙，但已然來不及——

他抓住李弘彬手臂，將整個晚上還沒消化掉的東西全數吐在對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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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彬沒生氣。

除了一開始短暫得像幻覺一樣的錯愕外，李弘彬表現得非常鎮定。

說鎮定似乎又不太對，鄭澤運根本懷疑李弘彬對整個窘境完全是樂在其中。

他冷靜自在地將兩人打理乾淨，然後打了電話給害自己嘔吐的金姓兇手解釋他們要早退的原因（小員工邊擦著襯衫上的嘔吐物邊機靈地頂嘴，說著反正總經理有酒就好了哪管主角還在不在？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已經喝開了），結束難纏的電話後隨即又替他叫了計程車，仁至義盡地攙扶吐完後全身疲軟、腳步虛浮的人上車。

鄭澤運一向不喜歡在人前示弱，何況是在自己的下屬面前。

一個晚上接二連三在李弘彬面前把自己逼到絕境，就算是自尊心強大的人也忍不住默默湧起自暴自棄的念頭。

「雖然經理這麼大個兒、長得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面相，應該是不會發生什麼危險，但以防你被賣了或被載到深山裡搶劫棄屍，我還是每隔十分鐘就打電話給你確認你還活在人間。」

李弘彬替他關上車門又繫上安全帶，笑容始終沒從那張臉上褪下，怕他意識不清話還刻意講得很慢，就怕他聽不懂。

「安全至上，不要拒接小員工電話啊。」

「……」

李弘彬理所當然地留了聯絡方式，自動自發將號碼鍵入他手機裡。

在自己隨著酒精後作力整個陷入人半昏迷狀態時，他順便向司機交代了要開收據報公帳，思路清楚得讓人羨慕。

「那個人……」

「什麼？」

「那個拿到獎金的人……」鄭澤運講話有點大舌頭，「在我們部門嗎？」

「噢，那個啊。」

李弘彬像深夜DJ低沈平穩又舒服的聲線在耳畔輕輕揚起，撈起了鄭澤運強大的好奇心。

「在啊。」

「是誰？」

「想知道的話，明天中午請大家吃個飯一起聊聊？」

「……」

預期的沉默讓李弘彬發出笑聲，一秒打破微妙的尷尬氛圍。

「經理是不是不太擅長交際啊？不是不想跟我們說話，是不太知道要跟我們說些什麼？」

……是。但他不想承認。

「逃避聚會也是，退稿件也是。」李弘彬頓了一下，故意等鄭澤運抬頭和自己對眼時才繼續把話說完，「不知道怎麼婉轉地退件也罵不出口飯桶草包去死，所以乾脆就不講話。」

「李弘彬……」你知道得太多了。

「剛剛經理問是誰拿到了獎金。」

「……」

「就是我噢。」

那人笑意在微風中傳了過來，低沉得讓鄭澤運的胃引起嗡嗡共鳴，血液驀地沸騰起來。

「而且不只平手，我還贏了金總經理，拿了一個月薪水當獎金喔。」

李弘彬敲敲車窗招呼司機示意可以開車，背著路燈灑下的光暈，一圈又一圈在小員工頭頂迴旋，隨著車子啟動，那人的身影由近而遠，漸漸矇矓模糊、徹底被光芒包覆。

他彷彿看見了什麼神蹟，像是活佛再世之類的。

鄭澤運捏緊了手裡振動的手機，點開是李弘彬傳來的簡訊，寫著「我不會告訴別人經理吐得我一身臭的事，只要你明天午休請大家吃飯的話^^」。

後腦勺像被雷重重劈了一下，鄭澤運突然可以理解為什麼金總經理公然偏心成那樣，整個辦公室卻沒人討厭李弘彬的原因了。

因為他好像也不小心在恨得牙癢癢的同時覺得這個小聰明真的厲害得有點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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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us+  熱烈的拼酒大會！


不是他在說，但李弘彬看起來超不能喝的。
身為宅心仁厚的上司（當然是自詡的，不經過任何公開評論），金聖圭覺得他有義務讓下屬知道什麼是傳說，不要傻傻地上了梁山還不知道會遇到大老虎。

「過去三年從來沒人挑戰成功。」
「什麼？」
「我說過去三年從來沒人挑戰成功和我喝成平手。」金聖圭轉著杯子裡的琥珀色液體，耐性還算好。

金明洙總說他最好說話的時候就是有酒喝時，他也沒什麼好否認的，反正事實確實如此。
如果下面的人放聰明點，也是可以在將企劃案交上來時順便送上一瓶香檳，他可能就會心情好點減少叫那些飯桶去死的次數。

「但我不是要挑戰喝成平手這件事耶。」
金聖圭小眼睛從酒面的水波移動到坐在對面一臉笑嘻嘻的小員工身上。好像是秋末剛進來的新人，生得不太眼熟。
「你是李浩沅那邊的人？」
「不是啊。」
「不是？」那他怎麼會不認識？
「我進公司兩個月來從沒受到經理的召見，」小員工縮縮肩，聲音聽起來不是惶恐而是有點遺憾，「所以經理對我沒印象也是正常的。」

不。
超不正常的。

你知道進公司都超過五十天了還沒進過金聖圭辦公室是什麼意思嗎？那表示你交上來的案子從沒被退件過，也表示你不是飯桶草包更不用去死。
難怪金聖圭對這個長得有點漂亮的長相沒什麼印象，因為他根本沒被自己羞辱過啊！他向來都是靠著罵員工來認新人的嘛。

「所以現在出來只是為了讓我對你有印象？」金聖圭簡直啼笑皆非。
小員工盯著他圓眼睛滴溜溜轉兩圈，看起來鬼靈精怪的樣子。心情不好的時候脾氣差的人就當這種表情賊頭賊腦看了就討厭（大概就跟李浩沅沒兩樣，隨時等著暗算他往他背後捅上十刀），現在心情好，金聖圭看著順眼居然還發出呵呵笑。

「經理？」
「怎樣？」
李弘彬踟躕再三後決定老實詢問，「贏了的話獎金可以再加碼嗎？」

「蛤？」

不是金聖圭蛤的。
那不可思議響徹雲霄的蛤聲是身旁一直在關注的人群集體發出來的。除了震驚傻眼以外，還夾雜著更多的不屑荒唐甚至是嘲笑，竊竊私語的聲音大得震耳欲聾，嗡嗡嗡地塞滿整個密閉的空間裡。
一般發現情勢不對挑戰者就會退縮了吧？但李弘彬只是清清喉嚨，頗嚴肅地在喧鬧聲中再次小心翼翼確認他的提議是否被接受。

真的……很有種嘛這小子。

「好啊。」
金聖圭晶亮的小眼睛閃爍著像發現新大陸的樂趣，伸手主動倒了杯酒推到對方面前，唇角盡是笑意。
「贏我的話，半個月薪水直接變一個月如何？」
小員工蹙著眉心思考兩秒，「不是底薪喔，是實領的薪水，還有津貼什麼的。」

要是平常金聖圭大概會罵聲靠北，誰准你跟老子討價還價的？但他此刻只是笑得沒了眼睛，拿起酒杯和對方的玻璃杯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沒問題啊，只要你贏我的話。」





然後李弘彬在清理完金聖圭的嘔吐物後順利拿到了他出社會以來最大包的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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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跟李弘彬當同事！除了長得好看美化辦公室視覺對眼睛好外

好像可以靠他騙吃騙喝好多餐啊（蛤）

題外話是大家不覺得在句子後面加上^^非常笑裡藏刀讓人生氣嗎

感覺鄭澤運都要腦充血惹ㄟ嘿^^（Leo: kill you!）

另外金總經理的設定可以參考26個關鍵字最後幾篇辦公室戀情系列～

然後，牛奶糖的翻譯好像有多種版本我不知道哪個是正解

最後決定使用這個包裝上的超白話說明哈哈哈哈哈就這樣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