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圭 / 肇事者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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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聖圭第一次見到李成烈是他被一幫兇神惡煞拽著壓在地上猛打的場景。

那天下課回家他提了個自製的生日蛋糕準備幫同住的室友張東雨慶生，依照平常路線下了巴士在大馬路步行三分鐘，然後轉個彎進巷子再轉彎，他們合租的宿舍面西，拐進巷子口便迎面而來紅橙橙的日落，亮得讓他一瞬視線昏黃，好一陣才勉強能看清楚事物。

然後，他就看到了不該看的。

一票人馬在巷子那頭圍著一個人叫囂，動作有點粗暴。

金聖圭不用思考就知道正在他眼前發生的是什麼事。

承租的宿舍在巷子的盡頭，想越過他們假裝沒看見這樁麻煩事也不可能，他略感困擾地向四周張望了下，果不期然只有他一個人。

這巷子一向人煙稀少，是附近算得上相當隱蔽的地方，難怪他們會選在這地方幹壞事。

不是說他無情無義見死不救，金聖圭站在原地冷靜衡量了下局勢，自己不是什麼武藝高強的高手，貿然殺進重圍救人說不定先躺平在地上的會是他，為求不增加傷亡人數，以退為進實在不失為上上之策。

心安理得說服好自己，金聖圭後腳跟已默默由西向南移動，無聲地加速逃逸事發現場，在進入最近的一個便利商店買個飲料好補給方才的瞬間運動量之餘，順手撥了個電話。

十分鐘後金聖圭回到現場，發現那票人（不如他暗自希冀的）還在原地沒挪過方位，除了那個被圍住的人本來還好好的站著，現在被打倒了趴在地上喘。

他低頭看錶，想著就算體育神經也不算特別發達、個子也小無法在體型上造成威嚇作用、但好歹還算生得一副壞人臉的室友何時才會回家，一抬眼就和那個倒在地上、一身狼狽的男生對上眼，接著那群為非作歹的人馬也跟著注意到他的存在了。

「看什麼看？」裡頭長相最兇狠、身材最高大的傢伙朝著他破口大吼。

金聖圭佇在原地，表情有些迷惘。

「他媽的你是耳背聽不懂嗎？沒看到我們在修理人，還不快給我閃邊站？」被看得不爽，大塊頭惱羞成怒再度發出狼嚎，轟隆隆地在整個不安的空間裡迴盪。

金聖圭沉默了會兒，然後高舉食指，比比前方。

「蛤？」看不懂他想表示什麼，大塊頭又吼。

這人丹田真有力。要是在古代，一定是魔音傳腦此門武林奇功的傳人。

金聖圭一邊在心裡感嘆，一邊嘴巴不忘回答，「我家在那裡。」

他話才說完，那個倒在地上被揍著歪七扭八鼻青臉腫、感覺下一秒就要斷氣的被害者便馬上出聲發表意見，雖然聽起來是努力想加大音量，但無奈聲音聽來不但氣虛又軟綿綿輕飄飄，要不是看見對方瞪視自己的大眼睛十分鋒利，金聖圭差點以為他命在旦夕。

「你是白痴嗎！跟這些人說你家在哪不是擺明要他們砸房子？」

僅管身體很痛嘴被打破、一說話滿口都是血腥味，但面對這麼愚蠢的路人，李成烈還是忍不住氣急敗壞出口教訓。

十分鐘前金聖圭一彎進巷子口他便發現他了。

他以為金聖圭會聰明地逃之夭夭不再回頭，哪想到十分鐘後又看見他站在同一個地方，不只佇立不動還大方召告壞人家住哪邊……生平沒見過這麼天真不懂眼色的路人，李成烈感覺一口血哽在他喉口，隨時會因為崩潰而從唇角溢出。

金聖圭想了一下，然後搖頭。

「他們不會。」語氣堅定。

「蛤？」大塊頭和李成烈不約而同發出咆哮。

下一秒，就聽到警鈴聲歐咿歐咿，愈來愈大聲。聽聲辨位，似乎是朝著這個方向直奔而來……

一幫壞人各個瞪大眼，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

「老大，好像是警車咧……」

大塊頭殺氣騰騰地朝金聖圭瞪來一眼，「你報的警？」

「不是。」金聖圭飛快揮手否認，一副被誣陷的冤枉樣。

「那不然是誰？」

「我真的不知道。」金聖圭真心誠意地搖頭，好人好事代表上身善意提醒，「不過不管是誰，這位大哥，你們再不跑是不是來不及了？聽這聲音，警察好像馬上就要到了溜。」

壞人們惡人沒膽，大塊頭一聲令下，馬上作鳥獸散。

匆忙推擠間，還把慢吞吞開始往家門走的金聖圭撞得東倒西歪，手上書包盒子掉一地。

金聖圭被這一撞像想到什麼似的，居然還轉身對衝到巷子口的壞人大喊，「警察從左邊來，你們從右邊比較好開溜啊！」

大塊頭逃命的動作頓了頓，回頭瞪眼睇他，十足匪夷所思，似乎對他過份熱情的好意感到十萬分懷疑。

「你為什麼知道警察從左邊……」

「別關心那些不重要的事了，再不跑你們就要被抓走囉。」金聖圭慈悲為懷，還語帶誠懇苦口婆心催促。

「……多謝！」他一聲督促反而讓疑惑煙消雲散，大塊頭抱拳點頭，接著奔離現場。

還抱拳呢，果然像個古人。

金聖圭好整以暇目送壞人離去，現場人去樓空，這才拍拍大衣優雅起身，然後啊了一聲。

顧著救人，結果飲料和蛋糕都掉在地上了。

「唉。」白費他一番苦心。

雖然他確實廚藝不佳，連顆蛋都煎不好，但為了報恩多付房租不懂金錢管理的凱子室友，金聖圭勉強自己擔起做晚餐的責任。他抱著感恩的心毅然決然加入家政社、又花了很長一段時間請學長姐友情指導讓廚藝進步（僅管煮的東西依然稱不上好吃，但至少也擺脫了難吃二字），那麼有心他自己都覺得感動了。

現在好不容易成功一個蛋糕，就算被廚藝精湛的社長大人不小心目賭成品、然後又被那吐不出象牙的狗嘴給批評得慘不忍睹一無是處，但畢竟是他一番心血啊。

現在看來只能叫張東雨最喜歡吃的批薩湊合湊合了。

彎身正要清理，他的書包就出現在眼前。

金聖圭眨眨眼，慢條斯理抬頭，那個剛剛還倒在地上臭罵他白痴的男生就站在他跟前，神情不悅。

「你沒事？」金聖圭接過書包，輕輕將灰塵拍掉。

李成烈雙手抱胸緊緊揪著眉頭，幾乎要不可思議這個小眼睛竟然在經歷過剛剛那些荒唐事後還可以這麼平心靜氣，彷彿剛剛身歷其境的不是他一樣。

他深深吸一口氣，再重重吐一口氣。

「有事的是你。」

金聖圭困惑地挑眉，相當好奇這結論是打哪來的。

「我有什麼事？」他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李成烈居高臨下睨他，無法控制自己流露出像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

「你剛剛指出你家位置。」

金聖圭點點頭，「嗯，對，我是指出了我家方位沒錯。」

「你都不怕那些人跑來報仇？」

「哦喔。」原來是指這件事。「可是剛剛那個帶頭像頭熊的傢伙，臨走之前還跟我抱拳點頭說謝謝餒，看起來我像是他們救命恩人不是嗎？」

李成烈瞇著眼細細觀察他，發現這人反問的語氣真摯到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懶得再口出惡言指責對方白痴到家腦袋空空，李成烈乾脆蹲下去替他收拾已經壞掉不能吃的殘渣。

金聖圭也跟著蹲下，但他沒有動手，只是睜著眼上下打量李成烈。

一張好好的臉現在右眼烏青像個貓熊，臉頰腫一塊，嘴角有血，可謂是破相。臉都被爆打成這樣，可以想見身體定挨了更多拳腳。

可是瞧他現在這樣子，好像沒什麼大礙似的。

他專注探測對方彆扭僵硬的線條，臉上閃過了悟。

張東雨那個一起練舞的學弟李浩沅有次為了爭場地跟人家槓上，和平主義者張東雨只是出口勸架，結果衰神上身被當成主事者引來一陣痛歐（金聖圭合理懷疑是他長得不夠善良又大嗓門愛嚷嚷），他事後帶兩人一起去看醫生，那個叫李浩沅的明明腳扭到腫得跟饅頭大，但醫生推拿包紮時他還是逞強咬牙不叫出聲。

簡單來說，就是在耍帥。

（至於張東雨驚天地泣鬼神的哀號簡直餘音繞樑讓金聖圭耳鳴了一整個晚上）

「需要我帶你去看醫生嗎？」上次替他們包紮的那個中醫師人親切，技術又好。

李成烈忍不住眼角抽搐，輕輕從鼻間發出哼聲。

「我跟你素昧平生，不勞你費心。」

素昧平生聽起來很像武俠劇才有台詞呢。

金聖圭看他手腳俐落地將地上一片狼藉清理得一乾二淨，有點驚訝，他還以為這種專業清潔功力不是隨處可見。

「這些要丟哪？」李成烈站起身，四處望了望。

「我丟就好。」

金聖圭也跟著起身，伸手接過他手上的垃圾，一不小心指尖碰到他的，李成烈整個人像被電到一樣，直直向後倒退三大步，臉上有說不出的尷尬困窘，金聖圭都不知道他是因為兩人的肢體接觸、或是他點著對方的痛穴導致那人臉上表情如此精彩。

不管是哪項，金聖圭都覺得好笑。

「你能自己回去嗎？」

金聖圭隨口發問，注意到他身上穿的制服和李浩沅一樣。

「當然可以。」李成烈發出嗤哼，無聲無息間加大了兩人的距離。

金聖圭挑起眉梢，看著明擺在兩人的無形空間。

「那你路上小心。再見。」道別完，他越過他就往巷子盡頭那戶住家走。

李成烈愣了愣，對於金聖圭前一秒還熱心雞婆下一秒便乾脆走人、堪稱翻臉不認人的行為模式心裡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但也說不出來那種無端的介意是為了什麼。

半晌，他回頭，看金聖圭正拿出鑰匙準備開門。

金聖圭忽地停了動作，朝他的方向看過來。

那張臉沒什麼表情，但李成烈總覺得他小小的狹長的眼睛裡藏著一點揶揄調侃的味道。

李成烈清清喉嚨，不甘不願地皺著眉頭，對著空氣不輕不重地說話，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見。

「……謝謝你。」

他看見金聖圭似笑非笑地唇角輕揚，對著他抱拳點頭，非常江湖的退場。

一連串舉動讓李成烈看得莫名其妙，心裡覺得真是倒楣透頂才會被揍了一頓後又遇上個莫名其妙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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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近期工作有點煩又時常需要充當小保母
小的已無腦子可以思考
所以請容我先放一下庫存擋擋哈哈哈哈哈

那麼大家千萬也別充滿希望以為狠快會有什麼下文
我也是曾經放牛吃草過一篇烈圭連載呢（好意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