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bin / 我養了一隻貓 #12

14. 偶爾為之的施捨

－ 吃我吃我吃我（美食家養育記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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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鄭澤運是在Instagram上知道李弘彬這個人的。

主要是車學沿的關係。

因為職業因素，兩人都有所謂公開與私人交際的帳號，鄭澤運第一次注意到少年帳號出現，是因為有天車學沿公器私用拿了公開的知名總編身份追蹤並大力推薦，再然後他的私人帳號開始頻繁地出現在少年照片下的評論，每張照片都會獲得車學沿一顆愛心（或兩顆，公開與私用同時發送）和至少一則回應。

車學沿算是挺交際的人，鄭澤運偶爾會嫌他講話太官腔，聽了就討厭。

但李弘彬明顯不同。

能讓車學沿用心良苦到這種地步、就算被少年冷言冷語吐槽甚至忽視也不屈不饒，足見那人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等鄭澤運意識到自己有多嫉妒車學沿竟能透過窮追猛打獲得回饋時，他已經偷偷觀察了少年整整一年。

對他的每張照片如數家珍，知道他會回話的對象是哪些，追蹤清單裡的對象也一個不漏地跟著關注。平常沒事就看美食專欄、部落客食記的人現在最常開啟的APP，就是被車學沿半逼著申請、當初還嫌麻煩不想用的Instagram。

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瘋狂（車學沿後來說，豈止瘋狂？你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而那時他甚至不確定不喜歡放個人照的李弘彬究竟完整形態長怎樣，只能從太藝術的照片中拼湊出隱約的朦朧模樣。

但糟糕的是，就算是那樣，他還是察覺到自己似乎不只是有點喜歡李弘彬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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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主動問車學沿能不能指定攝影師時，對方果不其然露出了彷彿聽見世界末日預告恐慌的表情。

「Kong？」

「嗯。」

「我認識的那個？」

「嗯。」

「你不是指定餐廳而是跟我指定攝影師？」

車學沿真的蠻煩的。

如果是平常鄭美食家大概已經一個巴掌過去了吧，但此刻有求於人他只能勉強耐著性子再說一次嗯，然後強調似的又說，餐廳不重要。

「你說什麼？」

車學沿現在已然是看見世界末日正在面前發生的表情了。

「你居然說餐廳不重要？你到底是誰？你被外星人綁架了嗎？這不是我認識的鄭澤運！」

最後鄭澤運還是沒忍住，伸手摀住了持續使用高八度音在辦公室裡鬼哭神號的車總編差點沒讓他斷氣，原來好聲好氣的軟聲拜託最終也成了你再不答應就休想我日後繼續跟你合作的犀利威脅。

「好啦好啦我答應就是了。」

欺善怕惡的車總編在現實考量及暴力驅使下總算妥協，他妥善拉開不受攻擊的有效安全距離後不得不發自內心再補上最後一句。

「那你可以答應我去收個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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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鄭澤運盡可能不讓自己對李弘彬有太多幻想。

像是能拍出這種照片（透明而溫柔、明亮乾淨得彷彿沒有絲毫雜質）的人一定是怎樣的人，或是能對車學沿不嘴下留情又不怕反擊的人一定是怎樣的人，還有長期觀察下所產生的憧憬和期盼堆砌出來的會是個怎樣的人。

太多期待總是容易失望這種道理他還是懂的。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對於李弘彬這個人是怎樣的人的那種喜歡，並不是建構在他長得該是個怎樣的人這件事上。

只是，

「李弘彬怎麼長這樣？」

鄭澤運在那次採訪合作後發了訊息給車學沿，衝擊太大讓他回家後仍是有些閃神，壓根兒記不太起來中午去的那家餐廳究竟煮了什麼、東西好不好吃評論該怎麼寫才對，滿腦子只有李弘彬皺著眉頭一臉嫌惡的表情，還有他握住對方時那傳到自己掌心微涼的體溫。

「什麼長這樣？」

車學沿光收到一個問句就立刻以大量不甘心和憤恨的表情洗版，連續發送了超過三十個圖示後才終於說下句話。

「我們豆兒長得那麼好看，你說他怎麼長這樣是什麼意思？」
「……」
「你知道放眼整個演藝圈他都算是一流的長相嗎？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我知道。」

「蛤？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他長得好看。」

我的問題是，他怎麼會長得那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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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他想像中的李弘彬不是那樣。

從那些總是只出現局部五官、或帶點模糊的遠照觀察心得大概就是不差，然後皮膚有點白，眼睛尺寸比一般人大一些，說不上非常好看但應該算清秀。

放眼整個演藝圈都算是一流的長相，老實說鄭澤運真的沒想過。

鄭澤運實在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是失落也不是空虛，而是一種，那麼是不是會有比我以為的更多的人也在喜歡他的恐慌。

那摸不著邊際的恐懼讓他在想開的凌晨三點撥了通電話給車學沿。

「以後可以都跟李弘彬合作嗎？」

「欸鄭澤運，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還沒去收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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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雖然車學沿說他反常到一個境界，但他仍是答應了自己半恐嚇半拜託的無理要求，只是掛電話前語帶保留地扔了句可是決定在豆兒喔，雖然你是我們雜誌搖錢樹可是豆兒比你重要多了。

也不是不能理解車學沿說那句話的意思，只是聽在耳裡依然刺耳。

但那可能都沒有隔天車學沿打來告知的消息還刺耳。

「豆兒說他不要接跟你合作的案子。」

為什麼？

「他說你對他職場性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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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我沒有。」

「你不是說他可愛？」

對。

「握他手的時間還特別長？」

對。

「在他收東西的時候還莫名其妙抓住他的手？」

……對。

「那就是性騷擾啊。」

車學沿說話的口氣聽起來倒不像在生氣或數落，每指控一件罪狀便愈發高揚的尾音足以顯示出他心情正好春暖花開。

察覺到一點什麼，鄭澤運忽然用力捏緊了手中的手機。

「他在你旁邊？」

「不在啊。」簡直是飛在雲端興災樂禍的調侃語氣。

說謊精。鄭澤運掛了電話，抓了外套和鑰匙立刻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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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專業美食家鄭澤運在路上下意識依著職業本能買了食物想要討好，但一到出版社現場稍微冷靜下來後便慢半拍想起李弘彬曾經面無表情地告訴自己厭食症一事。

懊惱地想著要不要把馬卡龍和布朗尼從十二層樓丟下去時，李弘彬就出現了。

比以為的都還要來得大的圓滾滾眼睛燦亮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看上去不像帶有太大的敵意，就像初次見面時小動物那帶有防備的審視，意義不明得讓人背脊沁出一層薄汗。

就是在沉默而似乎該感到尷尬的氛圍中鄭澤運依然沒捨得移開視線，正準備想說點什麼，少年已搶先一步堵住他的嘴。

「看什麼看？」

「……」

……看你可愛。

鄭澤運還是忍不住對著那人扔完話就走的背影小小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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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馬卡龍和布朗尼最後都進了車學沿肚子裡。

鄭澤運只能從對方魔掌下勉強攔截最後一顆馬卡龍，試探地舉到正在滑手機的李弘彬面前。

「幹嘛？」

「不喜歡甜食？」

「不喜歡。」

「喜歡鹹食多一點？」

李弘彬從手機中抬頭看著他，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像是覺得他在明知故問些什麼蠢問題讓人不悅、又像是要望進他靈魂深處似的。

不知為何，鄭澤運好像看見他身上原來直直豎起的毛在長得彷彿要讓人窒息的空氣中稍微緩了下來。

「也不喜歡。」

少年輕輕扯開唇角，上揚的角度有點索然無味，有點嘲諷。

「不管甜的鹹的好吃的難吃的，通 通 不 喜 歡。」

李弘彬的回答完全不令人意外。

鄭澤運雖然這樣想，但拿著馬卡龍的手依舊沒有收回。

「沒關係。」

鄭澤運的聲音像堅硬的石頭。

「會努力讓你重新喜歡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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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鄭澤運說的努力，不只是耍嘴皮子而已。

透過每一次他們一起合作雜誌專欄時發生的大小事，他在大腦內建了驚人的李弘彬飲食習慣系統，像是對魚類特別厭惡、討厭牛肉勝過豬肉、對帶酸的水果勉強有好臉色、韓食勝過其它異國料理，最不讓他反胃的是白飯和泡菜。

沒有一起工作的時候，他最常做的事是傳訊息向李弘彬提問二選一式的簡單問題。

「義式料理的話，義大利麵或披薩？」

「義大利麵。」

「白醬或紅醬？」

「都討厭。」

「雞肉或海鮮？」

「海鮮。」

「蝦子或螃蟹？」

「蛤蜊。」

「那下家就選有白酒蛤蜊義大利麵的餐廳採訪吧。」

「……」

少年在被煩了三個月又養胖了三公斤後，終於不甘願地承認鄭澤運是貨真價實吃遍天下所向無敵的美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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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在持續騷擾半年後，鄭澤運搬去李弘彬隔壁的公寓。

「我說鄭先生……」

「嗯。」

「你為什麼一大早就出現在我家？」

「幫你做早餐。」頓了頓，「是法式土司。」

誰管你在做什麼？重點是你為何出現在我家好嗎？

李弘彬瞪著廚房裡穿著格格不入的Hello Kitty圍裙還擅自開伙的高個兒，打從心底感到氣血不順。

從對方莫名其妙和自己維持好長一段時間的公事關係，又莫名其妙搬到他家隔壁入侵他私生活，再莫名其妙出現在他家廚房洗手做羹湯，對這一切僅管覺得莫名其妙到不行了卻沒有做什麼實質抵抗的自己，簡直不能再更莫名其妙了。

「加火腿還是培根？」

「火腿。」都還沒從鄭澤運究竟從哪拿到他家鑰匙進入他家廚房禁地的疑問中回神，長期的習慣讓他接收到問題便自動張嘴回答。

答完後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的人一臉嘔氣，一手摀著口鼻隔絕油煙味，一邊走近瓦斯爐前完全怡然自得的不速之客。

「我還熬了果醬。」

「……」

「是草莓。」鄭澤運伸手從另一個鍋子挖了口濃稠的果醬，半迴過身轉向蹙著眉心看他的人。「吃吃看？」

李弘彬只是湊上前輕輕嗅了嗅，沒多說什麼就將果醬一口吃掉。

還來不及開口評論味道以前，鄭澤運的笑聲從上頭傳進耳膜，軟軟的黏黏的甜甜的，就像他指尖的果醬一樣。

本來不喜歡的，可是現在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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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系列可參考#05.

相較於其它篇兩人個性的設定這篇應該有點不太一樣（吧）

總之就是不擇手段的積極派獵人與不賞臉的獵物之間的愛情故事（瞎毀）

希望大家還習慣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