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圭 / 299,792,458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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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聖圭生病了。

是早上在盥洗室門口和他擦身而過時感受到的。驚人的高溫、悶著的咳嗽聲、還有慘白的臉色。

金明洙抓住了他手腕，一對上眼就發現對方小眼睛犀利得要命。

「不準說，聽到沒？」

還咬牙切齒地用低八度的音威脅他。

他並沒有特別覺得那樣的金聖圭特有殺傷力或攻擊性。金明洙後來想，那他當時怎麼會傻了就乖乖被威脅呢？八成是剛睡醒腦袋還沒清醒吧。

害得他之後想起便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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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的特別節目尤其多，要表演的舞臺很多，要記住的舞步很多，現場放送的狀況更多。

不管是HOYA的麥克風發不出聲音、東雨被大燈照得流淚、或是他在舞臺上摔倒、以及各式各樣能出的小狀況幾乎無一意外地都發生了。

經紀人無條件將大家揪進休息室痛罵。

他們安安靜靜地不敢吭聲，金聖圭更是咬緊了下唇臉色慘白，表情像下一秒就要昏倒。

被忙昏了頭，金明洙現在才想起金聖圭發高燒的事。

正想著等等應該問他是不是還撐得住、要不要表演完先上保母車休息，就看見金聖圭對著經紀人九十度鞠躬道歉，說著什麼都是他不好他沒注意到孩子們的狀況沒照顧到大家他應該要更細心一點才對……

關他什麼事了？

金明洙不自覺收緊眉頭，直瞪著金聖圭始終不抬起的後背，倔強的道歉背後大有承擔一切責任讓經紀人無從再攻擊其他人的意思。

經紀人確實收回了滿腹嘮叨，可該訓的話一句也沒少，而金聖圭的腰是在確認罵到嘴酸的經紀人離開休息室後才以慢動作回復到正常的角度。

帶著隱忍的痛苦。

「哥……」

沒有什麼原因，金明洙覺得自己很有必要關懷看上去面如死灰的金聖圭，但話才開了頭，馬上就收到對方虛弱但凌厲的眼神。

金明洙閉上了嘴。

看著金聖圭打起精神故作鎮定地安慰著其他團員，金明洙才意識到相處的時間這麼久，這還是他頭一次發現原來對方比自己固執堅持。

而自己有多容易就被他一句話或一個眼神就制止了大部份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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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來很久以前還是練習生時發生的事。

李成烈加入團體沒多久，做事衝動的他三番兩次出包，大事小事吵個沒完。

因為是即將出道的成員，公司總特別關注，那次不知為何事情鬧得特別大，搞得上層也派人來關切究責，李成烈依然不改本性，不知收斂一個逕地吵吵鬧鬧。

當時發生什麼事，具體的情況金明洙已記憶模糊，只記得在經紀人甩門離去後，只剩下七個人的練習室裡，李成烈紅著眼眶賭氣地說著沒關係啊了不起我退出這個團體時，不知為何自己產生了有誰欺負他的想法。

這種事在練習生間時常發生，因為嫉妒、羨慕或是更多的私人恩怨，時不時興起的排擠行為，很可能就發生在以空降部隊之姿成為出道人選的李成烈身上。

金明洙很喜歡這個同齡朋友。

李成烈活潑大方不拘小節、很多稀奇有趣的想法，雖然老憑直覺做事、講話也不太懂得拿捏分寸，卻意外給自己帶來許多在沉悶負累的練習生生活無法感受到的活力。

但那也僅只是他喜歡而已。

他知道這種無拘無束活在自己世界裡的性子，在團體中特別不待見。

舉例來說，像是金聖圭。

他記得當時氣氛差到極點，空氣中凝結著結合尷尬、不知所措和埋怨的情緒。

李成烈倔著脾氣不打算解釋自己沒來由的脾氣、更不準備進社長室認錯，其它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發展到這種地步，連勸李成烈的心情都沒有，成員們只是攏緊眉頭、一臉陰霾。

只有金聖圭一個人瞇著狐狸眼，在久違的清冷沉默後，以索然無味到近乎冷血的語調說著，那你走啊，你以為我們需要你嗎？

看上去那麼不可一世、睥睨眾生的高傲姿態，竟能讓人如此輕易地抓狂。

金明洙第一次對這個人感到生氣。

因為金聖圭旁觀者般疏離寡情的態度，完全表現出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

巨大的憤怒像團火苗在他腹部燃燒，慢慢漫延到喉嚨，當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完全是因為金聖圭寫滿事不關己的表情瞬間洩露了受傷的微光。

他說，金聖圭，你怎麼這麼可惡？我們才不需要像你這樣的人。

金聖圭眨眨眼，游離的目光好像要捕捉什麼，卻始終失焦。

他覺得自己腦袋被誰開了一槍，轟地一聲。

--你怎麼這麼可惡？我們才不需要像你這樣的人。

金聖圭，他說你很可惡。

而且他根本不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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