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圭 / 告訴你一個秘密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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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聖圭沒開口承認他喜歡金明洙。

僅管該做的都做了、能摸的都摸了、能看的也毫無保留全看光了，嘴巴甚緊的人仍是死拗著脾氣不給予正面回覆，每次提問只會換來對方無言的白眼以待，或是強而有力的兔掌攻擊。
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兩人微妙又曖昧的關係。

如果知足一點應該偷笑像這樣的距離就不錯了。
畢竟能讓校園傳說中難相處出了名的金資優生願意降貴紆尊陪上無聊的課，有空就同意中午出去吃個飯，下午沒課還肯在圖書館睡覺等自己放學一起回家，然後偶爾心血來潮或被他糾纏翻來翻去導致體力盡失就乾脆留宿，種種行為當真是比流星雨更難能可貴的奇蹟。

好友李成烈不只一次大驚小怪讚嘆他居然有本事認識這麼難搞的人。
哦，而且這麼難搞的人還能忍受他動不動就亂拍照的不良癖好，簡直作夢也沒想到。

「我也只拍學長啊。」他也是挑對象的好嗎。
「我知道啊，所以才說他偉大。」李成烈收著書包，眼角餘光瞄到教室後門靠著窗口等人的身影。

嘴裡討論的對象最近染了一頭猖狂的紅髮，襯得他皮膚更顯白皙透明，路過的人無不多看一眼兩眼三眼上下打量然後竊竊私語討論，無論每星期固定出現在那位置多少次，眾人仍是不厭其煩地投以注目。
還等不到路人投來好奇的第四眼，那人便不耐煩地蹙緊了眉頭，本來就不大的眼睛悄悄瞇成一個難以閱讀的弧線，藏著冷漠淡然甚至可說是厭惡的情緒，縮肩倚窗的姿勢不著痕跡地透露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氛圍。

那個金聖圭，那個出了名沒耐性脾氣差難相處的金聖圭，在金明洙旁邊就像真的只是個傳說而已。
而所謂傳說往往就只是空穴來風。

「什麼意思？」金明洙那張好看的臉上顯現著一百個問號，對於好友的結論完全摸不著頭緒。
「就那個意思。」
鹿眼和靠在窗口的瞇瞇眼在空氣間視線對上滋滋作響。李成烈還在思考著需要打招呼嗎感覺那人眼裡應該沒有自己時，對方緩慢地眨了眨眼，唇邊洩露似有若無的笑意。

看來是示好的意思啊。

「金明洙，學長好像很喜歡你啊。」
李成烈有感而發下了結論，換來的卻是好友臉上更多數不清的問號。
「有嗎？」
「你難道沒感覺？」
鹿眼不可思議地睜大，換來的是對方模糊不清的一個撇嘴表情。意義不明的。

「跟學長不能談感覺的。」
金明洙揉了揉鼻子，慢吞吞地將最後一本書收進包包裡。
「要他親口說才行。」

就像等那句再見一樣。
喜歡兩個字，不親口說的話什麼都不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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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可以，親口說的話偶爾還是想要當作不算數。

「團練？學長什麼時候參加的社團我怎麼不知道？」
「我沒講你當然不知道。」而且你不知道的還多的呢。
金聖圭喝著金明洙買來的飲料，才喝了一口立刻翻白眼露出嫌棄樣。
「為什麼不甜？」
「你沒講我當然不加糖。」金明洙歪嘴翻攪盤裡的義大利麵，小心翼翼地報復。

桌子底下金聖圭悄悄踩了對方一腳，不輕不重的，但也足夠讓金明洙意識到自己的不滿。
像是絲毫沒感受到金聖圭全心投射的不耐，金明洙靈活地用小腿夾住踩完就退縮的兇手小腿，卡在自己兩腿間晃動。

「那不就表示不可以一起回家了？」
「嗯。」那顆染得像草莓一樣紅豔的腦袋晃了晃，壓根兒沒反抗對方桌底下討巧的撒嬌，「可能連課也不陪你上了，要密集練習。」
金明洙眼神黯了黯，星星好像全加速墜入盤中和奶油醬攪和在一起。
「壓力那麼大，又變成兔子怎麼辦？」

金聖圭倒是反應很鎮定。
「誰跟你說我有壓力的？」口氣甚至是有點莫名其妙的，「我在做我喜歡的事，沒壓力可言啊。」
金明洙倒是聽出了弦外之音。
「那你上次在我家浴室變成兔子是怎麼回事？」
「……」
「學長，我只是要幫你洗背你壓力很大嗎？」

壓力大的不是洗背這件事。
而是洗完背之後你要做的那件事。

「……」
因為說出來就像要了自己命一般的羞恥，金聖圭乾脆拒絕回答，低著頭認真吃麵，順便把盤裡頭幾隻蝦撥進對方盤裡。
「反正吃了蝦增強精力也不能幹嘛，學長還是留著好有力氣去團練吧。」金明洙沮喪地將蝦子一隻不漏地撥了回來，桌底下原來暗潮洶湧的小動作也即刻停止，講話有氣無力地像是人生失去了希望。

金聖圭看著盤裡的蝦，再抬頭看向對面垂頭喪氣的傢伙。
「要一個月哦。」
他說，看著對方肩膀明顯地抖了一大下，手裡的刀叉差點一個施力不當失控飛了出去，忍不住揚起唇角。
「團練的時候我也不喜歡被打擾。」他又強調。

金明洙好像在隱忍什麼，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地暴起，但表情看上去卻意外地冷靜鎮定。
「祝你們表演成功。」
金明洙說，不甘不願小家子氣地把話從齒縫間擠出，讓句子在空氣間扭曲變形發酵成酸溜溜的味道，臉上盡是皮笑肉不笑。

那雙狹長的瞇瞇眼有趣地直盯著對方反應。
「你以前那麼多年都等了。」
金明洙像被雷打中或被手刀砍了後腦似的，神經敏感地又抖了一下。

那時候覺得不管花多少時間都可以忍耐耗盡力氣執著想得到的，在得到後怎樣都不想輕言放開。連一分一秒也不想錯過的佔有欲大得像要把自己吞噬，也想任性地說只是想和你見個面而已只是想抱抱你而已，還沒醞釀成功的耍賴就被一句話給擊潰。
如果他過去都可以了現在卻不行，是不是就像承認了自己沒心呢？

倔強睹氣不服輸還有更多想證明自己可以、絕對可以的心情，讓金明洙把所有哽在喉頭的話全數吞進肚子裡。
一字不漏地。

「我知道了。」
「嗯？」
「今天過後直到表演為止，說什麼都不會出現在學長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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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那樣說啦。

「金明洙，你這樣跟狗仔有什麼兩樣？」
李成烈沒好氣地瞪著埋頭於鏡頭後的好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我要說話算話啊。」金狗仔還理直氣壯地替自己奇怪的行為找理由，右眼對著觀景窗裡認真對譜練唱的心上人發出一百顆愛心。
「蛤？」大眼睛好友聽到答案都不知該哭該笑。

金明洙的堅持一開始倒是挺有那麼一回事的。
金聖圭只說了不一起回家不陪著上課午餐可能沒辦法一起吃，金明洙在偏激下就直接進化成那乾脆一個月都不要見面，還說得信誓旦旦意氣風發。
因為話是自己講出來的，為了表現真有那麼一回事的決心，甚至連簡訊也不回電話都不接，每天一張獨守深閨怨婦臉可憐兮兮地拿著手機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哀聲嘆氣，無精打采得讓他有點看不下去。

不過一星期後再見到金明洙，對方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脈似的帶著一臉燦笑來跟他說，李成烈陪我去拍照吧。
然後就像現在這樣，他李成烈陪著金明洙躲在暗處偷拍金聖圭一舉一動，整整一個禮拜！

李成烈這輩子還沒覺得自己這麼窩囊過。
「你真是喜歡學長喜歡到喪心病狂了。」
「連你都看得出來偏偏學長什麼都沒感覺。」金明洙有些氣悶地檢查螢幕裡剛剛拍攝的成果。
「你為什麼老覺得學長不喜歡你啊？」

因為學長從來不說啊。

李成烈看著好友沉著一張臉默默地打開相機包更換電池，又拉回視線看向觀察了整整一個星期的團練室，金聖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展著肢體走到立麥前做好準備動作。
看來是要正式排練了。

然後李成烈再清楚不過地看見，金聖圭那雙輕輕瞇起的眼朝著自己的方向探視過來，透過玻璃窗向著他緩慢地眨了眨眼，唇邊洩露似有若無的笑意。
李成烈瞬間明白了一切。

原來學長一直都知道嘛。金明洙果然是個愛情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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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聖圭說他沒朋友，所以變成兔子的秘密這世界只有他金明洙知道。
姑且不論是不是真的只有他知道，但……什麼沒朋友啊！依他看滿滿想跟他做朋友的排隊繞四百公尺操場都要繞十圈了吧！

金明洙也不想，但他不自覺地臉很臭。
「學長，你不是說你沒朋友嗎？」板著臉語氣又平又緊，嘴巴像沒張開在發出腹語術似的。

許久不見的第一句話就是針鋒相對的句型，金聖圭也沒動怒。
剛剛在臺上表演的時候就隱約看見對方藏在相機後面微妙複雜的表情，表演中實在很難分神思考那表情背後的意思，不過看他快門從沒停過瘋狂猛按到他懷疑都要抽筋的地步，絕對和討厭或生氣自己扯不上什麼關係。

金聖圭漫不經心地整理著自己的儀容，夏天大概提早來了，五月的太陽就夠讓人汗流浹背。額上的汗直直落下，他正想抬手拭去，就被金明洙伸過來的手接個正著。
他直勾勾看著那人纖長的手指不嫌髒地替自己擦去臉上的汗珠。

「我是沒朋友啊。」
手上的動作停了一秒又繼續，「那剛剛在臺下看你表演的是什麼？隨便抓一個都想成為你的朋友。」
噢，好像聽出面癱擺臉色的重點了。

金聖圭狐狸眼滴溜溜地轉，「但是我不想和他們成為朋友啊。」
「蛤？」
金明洙塌著嘴角將手上接來的水往自己褲子隨意抹擦，金聖圭細細地將對方一舉一動看進眼裡心裡。
「想和我成為朋友的和我想要他成為我朋友，是不一樣的噢。我喜歡選擇誰可以當我的朋友。」

金聖圭揚起的唇角在逆光下太過曖昧而意義不明，火紅色的頭髮亮燦燦地發燙，灼熱了金明洙凍結的臉部神經。
「就算那樣，你還有那些團員啊。」勾肩搭背還幫他擦汗眼神對望哼哼哼。
「那個啊……」
漂亮的手拿著自己喝過的水瓶遞向對方，看著小孩怔忡一秒後耳根偷偷發紅，僵硬著四肢接過水愣愣喝了幾口，像個傻子似的，金聖忍不住笑得更歡。
「那是同事關係，和你不一樣。」

和你不一樣。

「我不吃喜歡的人以外的口水。」
金聖圭說。然後就著蹲坐的姿勢探出手勾住金明洙脖頸拉低，彎著唇角輕輕吻上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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