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bin / Beautiful Nightm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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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eyes are closing and I'm scared,
Cause I only dream of you

他做了一個惡夢。

關於男孩偎在他懷裡，用著雲淡風輕、像在研究早餐該吃什麼好的平淡口氣輕輕對他說，欸鄭澤運其實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夢裡的畫面因為太陽照射的關係，男孩纖細精緻的輪廓像鍍上了一層金光，亮亮燦燦地在他身後劃出優美的弧線。

好像應該是溫暖的體溫，卻像被什麼給抽離了似的，兩人相擁的溫度就像冬季的初雪，涼得他血液凝結。

不是開玩笑的哦，鄭澤運。男孩唇角勾起的笑意若有似無，那曾經深深地、無窮盡令他著迷的優雅曲線，此刻看來竟帶點殘酷的味道，冷冽得讓他眉頭緊攏，抱著對方的力道也不自覺加重。

彷彿緊緊抱著他，就能讓那些讓人不寒而慄的話變成煙絲，隨風而去。

用盡力氣壓抑住想質問的衝動，他輕顫著指尖撫上男孩漂亮的下顎，順勢而下碰觸說話滾動的喉結。那些冷酷無情的句子怎麼會從這麼美好的嘴巴吐出？

那不是真的，那一定是假的。

他的弘彬不會對他說那樣的話，他的弘彬發誓一輩子要追隨著他。

數到三就好，數到三之後，男孩就會對他說對啦對啦只是跟你開開玩笑、就想看你一臉崩潰著急的表情而已。只要數到三的話、

「可是是真的喔。」

那充滿磁性的中低音貼近了耳窩咬進他神經裡，如蛇般滑溜地纏繞揪結著扯住他心臟，痛得他差點忘記呼吸。

「不愛你這麼重要的事當然是真的吶。」

鄭澤運被男孩瞬間綻放的笑容痛得驚醒，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那只是個夢。一個過度哀切真實得讓他害怕的夢。

他覺得自己眼眶有點濕有點重，只要輕輕顫動就會有太多不知名飽含脆弱的液體傾洩而下。

他只能睜大眼睛盯著黑暗中隱約的門板，狠狠地盯著，彷彿盯得夠久他就會忘記可能失去男孩的恐慌如影隨形從夢境裡攀附到現實，像把利刃扎在他心上，隨著呼吸一下又一下戳著傷口，直到鮮血直流。

而那也不過就只是因為一場夢，一場惡夢。

「欸？哥怎麼醒了？太熱了睡不著嗎？」

再熟悉不過的音頻在刻意壓低後又啞又糊，但仍聽得出聲音後層堆疊高聳的滿滿疑問。輕細得近乎飄移的腳步聲從門邊由遠而近向自己一步步靠近，最後停佇在他跟前，黑影重重將他包圍。

暗幕中，那雙圓滾滾的眼睛仍像星星發光，照亮了鄭澤運的世界。

他克制著起伏不定的情緒深吸口氣，將搞不清楚狀況的人一把扯住、重重攬進懷裡，像要掐斷那人四肢百骸似的用盡全力。耳邊李弘彬短促不明所以的驚呼一閃而逝，接著就沒了聲息。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弄痛了對方，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冉冉升起沒有盡頭的不安全感是怎麼回事。那些不知道，讓他變得格外敏感焦躁。

但那些焦躁，都平息在男孩小心翼翼的詢問裡。

「做惡夢？」

「……嗯。」鄭澤運將臉埋向對方頸窩，所有暴動的不安，在汲取到熟悉的氣味後慢慢沉澱。

「被怪獸追殺嗎怎麼身上都是汗？你是在夢裡跑了幾公里？」

笑聲低低的在黑幕中迴盪，男孩沒有多想就拿手往對方臉上抹，將那些分不清是熱還是嚇出來的冷汗擦個乾淨。然後輕輕地，額頭貼了上去，再緊緊地，環抱住不自覺顫抖的人，以緩慢的節奏左右搖擺。

「鄭澤運不要怕，勇者會保護你。」

「……我不是寶寶。」

勇者要保護的是公主啊，鄭澤運是被嚇傻了才聽不出他話中的戲謔吧？搖晃著對方的節奏停了下來，下一秒又無條件繼續順便加強了力道。

「我知道。寶寶要長得像你這麼大隻也不容易。」

「……」那就不要再像搖籃一樣搖晃他了。

「不過啊……」

男孩柔軟的臉頰地慢慢靠近，距離近得足以讓他感受到眼睫輕柔的顫動，還有說話時張闔的唇裡吐出的熱氣，濕潤溫暖曖昧纏綿。他貼了過來，摩娑著咬上鄭澤運的下唇。

「雖然你不是寶寶，但你是我生命的寶。」男孩邊親邊說，深沉的聲音像浸了層糖衣，濃密地包裹住他的心。

鄭澤運覺得那不知名的霧氣又模糊了視線。

我其實什麼都不怕，怕的就只是有一天你會離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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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還好嗎？」

「……什麼？」

「凌晨你們在那裡磨磨蹭蹭的聲音都聽到了，還以為你們想幹嘛害我緊張得睡不著，一直在找時機甚至想好台詞在腦中模擬要怎麼阻止你們亂來，結果什麼都沒做就繼續睡了。」

車學沿表情冷靜但聲音滿是遺憾，也不知道真實的他在想些什麼，只是看著他的眼神裡比平常還多了些什麼複雜的情緒，隱隱約約的難以捉摸。

偶爾他會想起李弘彬說的，車學沿是個想很多的人。

不是作為N的他，而是車學沿這個人。

「……我做了惡夢。」

「我知道。」車學沿開了瓶水遞給他，視線飄向遠方正在跟其他成員玩耍的人，「早上弘彬主動跟我提了，他說你睡不好，要是因此狀態不佳精神不濟唱走音或跳錯舞都不可以罵你。」

鄭澤運盯著水瓶口有些怔忡，想著小傢伙為了他先發制人時會出現的小表情，恍恍惚惚地夢裡頭李弘彬無關痛癢的語調又迴旋在耳際。

「……車學沿。」

「啊？」

「我夢到李弘彬說他從來沒愛過我。」

「啊。」

車學沿詫異恍然理解的情緒轉折全擠壓濃縮在一個短音裡，簡單得讓鄭澤運覺得自己再沒有多說什麼的必要。

事實上他也不明白自己應該說什麼，所有恐懼慌亂並不是說了就會平復的。

那些夢魘殘留下的疙瘩就像瘡疤，一直都在，只是有沒有被掀開而已。

「你知道夢會反映現實的理論嗎？夢時常以魔幻的形式暗示人們潛意識中的某種心理危機，你害怕什麼不安什麼都會真實地反映出來。」車學沿伸了個懶腰，口氣意興闌珊的，「就像你這樣。」

鄭澤運掐著自己手指的關節，意識有些飄遠。

「你還記得很久以前跟我說過，你覺得弘彬太認真這點嗎？」車學沿又從他手中將水搶了回去，大大灌了幾口，誇張的肢體語言有點表演的味道。「在你被他告白之後？欸，不過那算是告白嗎？他當時根本是幹架的氣勢。」

「……嗯。」

「在我看來，你認真的程度已經和他不相上下了。」車心理學家拍拍屁股起身。

而且我想那非關勝負欲，只是你遠比你以為的還更愛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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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簽名會上數不清第幾次再次被命中剋星抽到自己的問題時，鄭澤運突然無從比較起到底是那場惡夢駭人，還是進擊的小傢伙更可怕？畢竟夢一場醒了就可以沒事（儘管太過真實悲切讓他至今仍有疙瘩），但後者是現實正活生生血淋淋上演，不但沒完沒了還有變本加厲趨勢，每次都想反抗卻又戰敗在那人令人又愛又恨的攻擊下。

欲擒故縱，給了巴掌又給糖吃，嘴上開著惡質的玩笑看他的眼神卻特別溫柔，永遠知道他底線在哪裡。聰明又討巧，頑劣又貼心。

討厭死了又喜歡死了。

結束簽名會下班的路上，車學沿不著痕跡摸了過來對他勾肩搭背，還促狹地對他眨眼，笑得非常可惡。

「你知道有句話說，當你真心渴望某件事時，全宇宙都會聯合起來幫助你嗎？」

「……」

「我想全宇宙都放棄拯救你了。」

鄭澤運不留情地砍了對方一記手刀，那人發出差點沒嘔吐的聲音，裝模作樣咳了好久發現兇手也沒反省的意思後不情不願地放棄演戲。

「不覺得比起做噩夢，真實的李弘彬才是你人生最大的夢魘嗎？」

那口氣簡直像是讚嘆而不是煩惱，對知己的同情連一秒都不到，又或者根本就不存在對他的絲毫憐憫（畢竟他就是首當其衝最常在一旁搖旗吶喊助威的幫兇），剩下的滿是做媽的對於孩子青出於藍的驕傲。

「這場真實上演的噩夢才可怕啊，因為你不曉得清醒的時間。」

啊，他現在也這樣覺得。但是，

「但是你寧可活在這場惡夢裡不願醒吧。」

是啊。

而且最好的話是一輩子都不要醒來。

You're a beautiful nightmare,

and nothing can wake me up from you.

Nothing can wake me up

from you.

令他深深害怕的，卻也深深迷戀的美麗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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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US♥

「下次。」

「嗯？」

「下次不要再跟我開這種玩笑了。」

「啊，你說簽名會上的事啊。」聽出問題重點後仍無反省意味，「生氣了？」

小傢伙發出吃吃聲，埋在懷裡的聲音比平常低沈，瘖啞帶有磁性，就像一道無法解除的咒語，禁錮著他這個人，還有他整顆心。

「真的真的很討厭啊。」他說，簡直充滿恨意的。

他真覺得在一起後再沒有比現在更認真嚴肅的警告了，但對方不以為然的嗤哼就像討厭的跟屁蟲，在句尾初斷的瞬間即刻響起，帶有勝利味道的顯擺。

「才怪，你根本愛死我了。」小傢伙得意洋洋的鼻音在胸口傳來，共鳴大得震耳欲聾，直達心臟。

連你這麼可惡的樣子都愛，最討厭的其實是沒用的自己。

翻身壓上小傢伙施行壞孩子不聽話的懲戒時，鄭澤運突然想起車學淵那張興災樂禍到活像中樂透彩的嘴臉。

「沒用成這樣，活該你一輩子活在李弘彬惡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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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裡車學沿出現篇幅比我們黑框眼鏡小學弟弘彬還多

而且還一副挺有內涵跟學問的模樣有點想問他哪位啊他

作者本人check時都傻眼惹 (馬上面壁反省)

為免大家誤會我在寫Neo (沒人誤會) 立即手刀加碼小故事幫小學弟扳回一點版面

再次聲明車學沿只是來串場的啊他不是重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N: 這位星光請離場)

p.s.

關於Beautiful Nightmare是近期狠喜歡的女歌手唱的

和警告文 (欸) 是同一位歌手，會唱會寫會rap非常全能

非常推薦她的專輯Don't look down

前幾天有點意外發現出道前她合作了Where'd You Go

這首至今仍是我的愛♥

另外附上這首創作BONUS!

p.s.2

我今天話好多一定是因為這篇寫了我三天還寫不好導致我無心上班太痛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