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圭 / 我愛你,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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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任何時刻都不能出錯的時候卻意外感冒了，然後還病得一發不可收拾。
金聖圭從醫院檢查回來後便逕自躲進了寢室中，拒絕任何人探問關懷。而首場solo舞臺就在明天。

客廳裡金明洙緊盯著那扇關起的門。目不轉睛地。
「今晚交換睡？」南優賢提議，語重心長地。
金明洙搖搖頭。
「不用了，讓哥好好休息吧。記得幫我看他有沒有把被子蓋好就好。」說完他便起身進了自己寢室，腳步難得毫不遲疑。
因為太過乾脆，反而讓南優賢有些反應不及。

「你室友怎麼了？」他問著旁邊翹腳看電視的人。
「不知道。但我想很快就知道了。」眨眨眼，李成烈如是說，用著比什麼都堅定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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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是很難聲張的。

你能清楚感受到對方內心痛苦，卻只能站在原地什麼忙也幫不上。
那種無可奈何的無力感就像無人駕駛的汽車，從高高的陡坡上直直向下俯衝，迎面而來撞得你滿目瘡痍全身疼痛，連話也說不出口。
就像金明洙現在的心情。

他想說，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也想說，打起精神你一定可以做好的。但什麼都沒有，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所有的字都卡在喉嚨深處發著顫成不了完整的句子，無論他多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值得信賴依靠卻始終不夠成功。
他痛恨不夠強大的自己。

心臟在黑暗的空間裡咚咚敲擊出陣陣自我厭惡。
腦海片段跑馬燈著這些那些畫面，金聖圭刻意隱瞞的金聖圭所逞強的金聖圭不為外人知的，還有看似面無表情若無其事，頸脖發狠凸起的青筋卻更真實透露出那個人咬緊牙關的不甘與不安。
在關上門之前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居然僅有這點能力。
知道對方的懊惱，卻伸不了手將那些不安撕毀。

金明洙眼珠子在黑暗裡轉了一圈，然後抬腳踹著睡在上鋪的人。
「李成烈我心情很差。」
他聽到上面傳來輕輕低吼的髒話。
「你們這對情侶可以不要一起用低氣壓攻擊我們嗎？剛剛南優賢進門前也是一副要上死刑臺的模樣。」

「……他是應該要好好關心哥的啊。」
李成烈翻了個身，「南優賢又不能幫他上臺唱。」
「真希望他能幫忙上臺唱。」只要有他的聲音，金聖圭就有多一分勇氣。那種默契一直是金明洙深藏心底最壓抑的地雷，從來就討厭那個人說著誰的聲音給了他保護色安全感，如今他卻希望地雷爆炸。

是不是太自暴自棄了呢？
以前會賭氣地逼問那你把我放在哪裡的金明洙，如今就像個無藥可救的失敗者，面臨絕境時，就算是最討厭的事物竟也成了唯一能讓自己好過的救贖。
是什麼都不重要，只要換回那個人的笑容就好。

「不只是那樣而已噢，金明洙。」
「……什麼？」
李成烈的腦袋不知何時晃在床沿，反向著像鐘擺搖晃。
「你能給的遠遠勝過我們加起來的。這世界上最後終能救到城堡裡公主的，永遠都只有白馬王子一個人而已。」

就算披荊斬棘，你也要拯救將自己束之高閣的公主啊，王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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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洙比誰都知道。
表面強大的戀人背後載滿看不見的脆弱，他加予在自己身上的包袱像黑洞般看不見盡頭，滿滿的深深的誰也拿不走推不開。
那些巨大的壓力看在金明洙眼裡只有滿滿的心疼。

但他是個笨拙的人。
不知道怎樣才叫做好，只好努力把至少應該的做到。
早起只為了替對方熱一杯牛奶，送到玄關只為多說一句加油，成天關心聊天群組就怕漏掉金聖圭說的一句話，直播後一定傳簡訊誇對方做得好，等門更是家常便飯，還有對方洗好澡後跟著熱好的補湯。

他掏心掏肺對他好，但金聖圭狀況不好並不是只靠這些好就能復原的。
所以當金聖圭對著自己說你夠了吧？我真是恨透了你的同情時，金明洙只能站在原地眨著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不是要同情……」
「那就是同情。」
金聖圭很疲憊，眼底下是蓋不住的黑眼圈，但他還是止不住脾氣。
他想發脾氣，把所有煩躁不甘全化為怨氣出在金明洙身上。
「全世界的人都聽出來我狀態多差，你卻說我表現很好不就是說謊嗎？」他臉上還帶著舞臺妝，冷冷的銳利的眼線看起來格外淡漠。

「不是。我沒有說謊，更不是在同情你。」
金聖圭揚起唇邊的笑，淡淡地，像要把金明洙推到看不見的世界般。
「我聽起來是，而且我非常討厭。」
「也討厭你等門，看到你就想起自己有多糟糕需要你用這種模式來可憐我。」
「更討厭你居然私底下要求經紀人不準讓我打針。你知道要是到了最後我真的出不了聲是多大的事嗎？」

知道。但那又怎樣？
寧可全世界的人都因此在我們身上貼上負面標籤，也好過看你一個人痛苦。
「我沒有說謊，我不可能對你說謊。所以那些都不是同情。」
「我不想你難過，但如果我只會讓你更難過，那我會照你說的去做。」
「對不起。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不管怎樣我都會陪著你。」

對不起。
我以為這樣做你就會知道我真的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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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
一星期來金明洙每天在做的事，隔天都沒有了。

沒有早餐，沒有送門，沒有問候，沒有關懷，沒有我想你，沒有哥你真的好棒，沒有要多喝熱水記得吃藥，沒有我在你包包多放了暖暖包記得用，沒有衣服要包緊緊小心風大。
沒有等門。
沒有擁抱。
沒有親吻。

所有那一天遷怒下指出的每一件事，一點不漏，都，沒有了。
金聖圭用最快的時間感受到金明洙行動力的絕對徹底。從什麼都有，到什麼都沒有，在最短的時光裡。

好像有什麼在崩壞。一片一片，一點一點。從視網膜開始變得模糊，睜眼閉眼都只見一片霧。
從背脊延伸上來的冷汗蹭蹭地爬至頭皮，涼了溫熱的血液。心臟也在隱隱抽痛，彷彿被揉捏成一團垃圾。
金聖圭使力咬著下唇，站在玄關直瞪住那扇緊緊閤上的門，遲遲無法再往前踏進一步。

關上的門就像金明洙關上的世界，而從來，金明洙的小世界都是繞著自己打轉的。
開門啊。打開門啊。金明洙。
我是那麼的需要你啊。

喀。
那道門被開啟。
金聖圭睜大眼，帶著期待的光芒。

「哥，你怎麼還站在那兒？不是進門好一會兒了嗎？」
李成烈蹙著眉揉著眼慢步來到面前，看到金聖圭臉上的妝花成一片後差點沒嚇壞，音量不自覺揚高八度。
「哥怎麼了？怎麼會……」哭了。
「明洙睡了嗎？」

李成烈愣了愣。
想起自己被下面的人一腳踹醒的目的後嘆了口氣。
「他睡了。外面下雪了嗎哥妝都花了，先去洗熱水澡吧。」他拉過金聖圭的手，冷得像冰，不自覺又嘆了口氣。「我去幫你熱湯，喝完再睡。」
金聖圭機械似地跟著移動，霧茫茫的眼睛一路上仍盯著那道門。

「明洙他……今天心情好嗎？」
「……」李成烈真希望自己能把演戲的那套搬到現實生活中，就不用心虛地用幫忙脫外套拿包包來假裝耳背不正面回答。
金聖圭指尖掐住李成烈的衣角，逼對方正視。
「我可以去看他嗎？不、不會吵醒他的，可以嗎？」

李成烈真是要崩潰了。
王子大人為什麼要指派他做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想睡不能睡，然後現在還要看公主在面前哭得毫不自覺卻不能拆穿？真是不應該和金明洙睡同寢，更不應該成為他知己的。
他近乎是豁出去地低聲吶喊。

「哥知道明洙的日日劇被停了嗎？他不敢跟你說，怕你擔心。他說你現在壓力很大，他不想也不能變成你的壓力之一。」
「聊天群組是他叫我們加入的，每天都逼著我們一定要跟你講話多關心你，啊，當然是說我們也是真的擔心你啦。」
「還有今天請經紀人送去的雞湯，是他叫媽媽做好送來的。因為他練習了一個禮拜都做不好，壞掉的都進我們肚子裡了。」

所以啊哥，你知道那些不可能是同情的，不要那樣扭曲他。
他只是比誰都想要你開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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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洙不確定他能聽話多久。

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說，無力感就像無底洞一樣無限延展。
那是否也意味著在金聖圭SOLO這段期間他們都必須保持這種距離呢？這種近似冷戰卻又模糊不清的關係。
黑暗中他想著這些，憂心忡忡，一邊耳朵豎起注意著房門外的動靜。

他還是在偷偷等門，只是換個空間。
不被看到就不會被覺得誤解他的用意了吧？把自己想做的讓別人去做的話，他就比較願意接受了吧？僅管這種和二手無異的關心如此迂迴，但沒關係。只要金聖圭好，什麼都沒關係。

外頭好久沒有聲音，金明洙有些遲疑。在洗澡嗎？還是喝湯？他該出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嗎？還在踟躕不定時，房門被輕輕打開，他瞬間繃緊了神經。
金明洙知道進門的是誰，因為是再熟悉不過的味道。
但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才好。

「明洙。」
金聖圭輕輕低喃，黑色的空間裡聲音聽上去特別軟弱。
「明洙，你睡了嗎？」
「……沒。」
「那、那可以一起、一起睡嗎？」

寂靜的空間裡只剩下熟睡的張東雨深沉的呼吸聲。
金聖圭夾帶著疲倦和討好的問句裡藏著隱約的哭腔，尾音有些顫抖，埋在斷斷續續的句子裡。
金明洙從來不是無情的人。
尤其是面對金聖圭時，他永遠是最心軟的那一個。
「……好。」

金聖圭爬上床的動作有些著急，像是害怕下一秒金明洙就會把話收回，告訴他對不起他反悔了一樣。
又魯莽，又不安。但又藏不住的歡喜。
「對不起。」
一窩進溫暖的懷抱裡金聖圭就急忙地道歉，雙手緊緊揪住對方衣擺，聲音楚楚可憐。

金明洙猶疑不定。
該回答什麼才不會被當成同情？沒關係，或是不要說對不起？其實是以上皆是，還有下一個選項是對不起我還是不夠強大到不讓你受委屈。
「……」想說的太多，反而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沉默的回應在金聖圭感覺裡是再直接不過的死刑宣判。
揪住衣角的指尖無意識更加使勁，金聖圭吞吞吐吐地喚了名字後又閉口，開了頭又把後面的話滾進喉嚨。
思考，快點思考，快思考必須怎麼做才會讓金明洙像過去那樣輕易地原諒你啊金聖圭。

「不舒服嗎？」
探上額頭的手溫暖厚實，太過突然的肌膚接觸讓金聖圭無預警哽咽。是想念了那麼久的溫度啊，只是超過一小時皮膚都會自動記憶起的。
「不要……」
否定的句型讓金明洙身體一僵，無所適從的人緩慢地移動手部動作，一邊在內心暗自警惕行為操之過急。

「不要對我那麼沒耐性啊，金明洙。」
抓住對方不著痕跡挪開的手與之十指交握，力氣大得關節都疼了也不肯放開，金聖圭顫慄的每一字每一句飽含最深切的懇求。
「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我知道自己很壞那樣把你推開，老是把氣出在你身上，但拜託不要放棄我，不要不愛我……拜託……」
所有的請求都落進金明洙濕熱的親吻裡。

城堡裡的公主住的樓層有多高，他的自尊心就有多高。
當公主願意順著圓形階梯親自開啟城堡大門說聲歡迎光臨請進，王子大人就會以比光速更快的時間，忘記上一秒還在城門外為了公主被惡龍咬了幾口屁股全身狼狽、然後被火龍一口噴得美好髮型全毀。
王子大人知道自己的沒用程度一直比公主住的樓層更高。

「我每次都覺得自己太快原諒你了，才會讓哥愈來愈得寸進尺。」金明洙咬著對方嘴唇輕謂，想罵點什麼，蹦出來的語調竟是笑意。
「對不……」又想道歉又想再一次求饒，換來的是金明洙報復似的深吻。
讓人心跳得快要窒息似的。
「我不在意。所以不要再說那三個字。」
不論被誰說他在愛情裡活得多卑微，他明白自己有多甘之如飴就好。



IMPERFECTION IS BEAUTY.正因為你的不完美，讓我努力學習變得更完美。
所以不論這世界如何轉動，不論未來如何發生，請記得我愛你。
永遠記得我只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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